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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向谱纸都是“曲”

2012/3/23 14:52:09

  ——访笔耕不止的作曲家顾冠仁   

  2000年4月,作曲家顾冠仁辞去了任9年之久的上海民族乐团团长和艺术总监的职务,成为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艺术创作中心签约作曲家。辞去这一职务固然有多种原因,但有一条是他想以“无官一身轻”的潇洒,集中时间和精力多写些作品,让自己致力民族音乐发展的愿望能成为音符,成为艺术创作的成果。于是他的身影似乎从人们的视线中渐渐隐退。作为也擅长指挥的他,人们鲜见他登台执棒诠释自己的作品及他人的作品了。后来又听说他已去美国定居,与两个儿子团聚的消息更给人音讯日稀的感觉。

  其实顾冠仁自辞职后,仍未放下手中的笔,在音乐园地耕耘更加勤奋,他的面前总是不断轮换一张又一张写满音符、写满乐曲的谱纸,他的音乐创作和执棒指挥又增添了新的光彩记录。8月盛夏之际,我冒着溽暑酷热,骑车到西南一处小区,拜访作曲家顾冠仁,他不久前刚从美国归来。由于爱人还在美国帮儿子们料理家务,所以他宽敞的住处显得有些空荡冷清,但有音乐陪伴,他并不感到在上海的几个月孤单乏味,反而觉得一个人遨游在自己丰富的乐思里,酝酿于自己作品的结构中,落笔成曲在谱纸上,另有一番自由自在、得天独厚的创作乐趣。

  果然,我进门后,他就告诉说正在为苏州一座寺庙编写佛教音乐。随即他拿出一叠节目单,上面或者有他的作品,或者他任自己作品的指挥,除上海的节目单外,便是香港、澳门、台湾、新加坡与他合作演出的见证,这些节目单有上世纪90年代的,也有2000年他辞职以后的。翻着这些琳琅满目的节目单,如同见到顾冠仁在港、澳、台、新等地致力民族音乐创作和指挥的情景。接着他又拿出一份主要艺术活动经历及主要作品目录的材料。原来他早先是上海民族乐团琵琶演奏员,后结业于上海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理论作曲系,修完了作曲和指挥两个专业的课程,1965年回上海民族乐团任专职作曲。近半个世纪,他告诉我据不完全统计,他创作、改编的各种体裁的民乐作品有150首以上。琵琶协奏曲《花木兰》和《王昭君》;民乐合奏《东海渔歌》(与马圣龙合作)、《春天组曲》、《星岛掠影》、《将军令》;乐队协奏曲《梅花引》;弹拨乐合奏《三六》、《喜悦》;江南丝竹《春晖曲》、《绿野》;小合奏《京调》、《苏堤漫步》;重奏《激流》、《江南音韵》;中阮协奏曲《塞外音诗》;音乐与朗诵《琵琶行》、《兵车行》、《金铜仙人辞汉歌》,等等,都是他辞职前创作的部分代表作,是海内外常演的曲目。辞职后的6年内,他创作改编了25首作品,其中的4首大型作品是原创的。2002年他为香港中乐团创作了长达27分钟的乐队协奏曲《八音和鸣》,此作由序奏、竹风、弹乐、弦韵、鼓魂、尾奏六部分组成,充分发挥乐队中各乐器组的表现力及演奏特色,把唐宋古典的特征音调与中国传统八音乐器的演奏交汇融合,全曲既有古典神韵,又有现代和谐气息,是顾冠仁近年获好评的一部代表作。今年4月7、8日,香港中乐团举办“古筝节”,在《筝韵诗意传真情》音乐会中,此团在顾冠仁的指挥下,演出了众多名家的古筝曲,他于2003年接受香港中乐团委约创作的筝、曲笛双协奏曲《牡丹亭》是音乐会的“压台戏”。上世纪80年代初,他曾为昆曲名家华文漪演的昆剧《牡丹亭》写音乐,即被昆剧美妙优雅的音乐及唱腔倾倒,想以昆剧音乐写一部独立作品,终于在20多年后,他依据《牡丹亭》的主要情节,写成了用筝、曲笛和民族乐队演奏的四乐章的协奏曲。香港著名音乐评论家周凡夫赞誉此作“是顾冠仁踏入新世纪以来最重要的一个作品”。今年他还应新加坡华乐团委约,创作了大型的三弦协奏曲《草原》,乐曲吸收了内蒙民歌的音调,尽展辽阔草原的美丽和内蒙人民的宽广胸怀。以不常用于独奏而常用于渲染色彩的三弦作为协奏曲的独奏乐器,颇有新意,颇具匠心,也就颇为人期待。此曲今年底将由新加坡华乐团作世界首演,上海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陈燮阳应邀前往指挥。

  如此一“盘点”可见顾冠仁并未闲着,更未退隐,而是埋头创作出一部又一部佳作。2005年去美国定居后,他其实近年来都是在大洋两岸飞来飞去。他创作的安排是这样的,下半年回到上海收集创作素材,或深入生活,或构思所写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上半年在美国安心创作,一写就是半年,三弦协奏曲《草原》是在美国完成的,同时他还为澳门的学校写了15首音乐普及的乐曲,以及应邀创作了以4首老歌为基础的《百乐门怀旧》的作品。今年3月他去香港排演,4月去云南参加《云中火把》音乐专场创作,5月在沪指挥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民乐音乐会,紧接他就返回美国赶写新作品。他说自己搞了几十年的创作,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旧业”,而且他表示乘精力充沛还要抓紧时间,写它个5年到10年,再写一些在自己的创作生涯中“重点”的民乐作品。

  目前他的作品在港、澳、台、新是当地中乐团、国乐团、华乐团常演的曲目,甚至举办他的作品专场,有的团还常委约他创作。令他有些遗憾和不解的是,他的作品常是墙外开花墙外香,我国大陆、乃至上海的民族乐团却在民乐创作不景气的情况下,少有把他的作品,尤其是新作向听众推介和演出。“当然我不光说是少演我的作品,对其他创作的民乐作品也演得不多,这是不利于我国有几千年历史的民族音乐的发扬光大的。”

  谈到他在创作上的追求,他说创作要掌握多种手段,写的旋律要打动人,要找到开拓创新与继承传统的结合点,自己已写了几十年,因此现在创作的构思时间会长一些,体现感情的层次挖掘会深一些,是否有社会效应和听众是否接受更是他常考虑的问题。他认为民乐创作也会有个借鉴问题,在写筝、曲笛双协奏曲《牡丹亭》和《金铜仙人辞汉歌》配乐,就曾运用了十二音体系的技法。他认为搞民乐创作,应该了解乐队中的各种乐器性能、特长,应该了解民乐的传统。他说:“我虽然写了几十年,可现在我仍不断学习,不断研究传统音乐,借鉴西洋音乐,决不以个人爱好去写作,不以自己的作品去否定别人的创作。”著名音乐家李凌生前于1989年在为《顾冠仁弹拨乐合奏曲选》写的序言中说:“顾冠仁对传统的民族音乐非常热爱,植根较深。因此他的作品不管怎样的延伸,铺陈,新生的音响,都和民族艺术有深厚的血缘关系。”

  顾冠仁的两个儿子在美国有好的发展,希望父母与他们团聚一处,可他似乎在创作上是个“劳碌命”,似乎总有一种无形而神秘的力量在左右他,令他如愚公移山一样笔耕不止,他感到这才是对生命承担的最大职责,是自己最大的乐趣。那末让我们期待他更多更好的作品问世吧!

作者:曹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