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极美丽的古代花朵”
——介绍我国的古琴与古琴音乐
毕志光（执笔） 杨树华
编者按：不少读者想了解广播电台音乐台制作节目、撰搞和播出的情况，今刊出第五届上海国际广播音乐节金编钟奖的一个音乐专题节目，以飨读者。
女：上海人民广播电台音乐台。听众朋友，现在播送音乐专题《一朵“极美丽的古代花朵”》介绍我国的古琴与古琴音乐。（背景音乐起10”混播～）
男：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七年，地球人发射的“航行者”号太空船进入了苍茫无际的宇宙空间。
女：(《流水》起11”混播～）太空船上有一张喷金铜唱片，循环播放着27段音乐。其中有一首中国乐曲，就是我们现在听到的古琴曲《流水》。
男：这是管平湖用唐代的“清英”琴演奏的，相传是“春秋”时代的古曲。
女：地球人试图通过古老的音乐语言在浩瀚的星空里寻找同类和知音。
男：古琴，原来称作“琴”和“七弦琴”。它是我国一件古老的弹拨乐器。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我有嘉宾，鼓瑟鼓琴”。这是古代文献《诗经》中对“琴”的记载，说明“古琴”至少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
三千多年来，古人给我们留下了三千多首琴谱和大量的理论文章，从而在17世纪就形成了一门独立的学科——琴学。这在我国民族音乐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女：因此，古琴音乐被公认为中国民族音乐遗产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古琴也被看作中国民族乐器中最具代表性的乐器之一。
男：我国文武双全的陈毅元帅非常喜爱古琴，赞美古琴音乐是一朵“极美丽的古代花朵”。
女：听众朋友，现在让我们一起走进古琴音乐的“大观园”，去浏览奇花异卉，观赏瑶草仙葩吧!
男：(《幽兰》起20”混播～）崇兰生涧底，香气满幽林。朋友们，我们现在听到的这首乐曲，是我国现存古琴曲谱中最早的一首曲子，曲名叫《碣石调•幽兰》。它是我国六朝时期的古曲，距今有一千四百多年历史了。
琴曲《碣石调•幽兰》表现的是：孔子周游列国，却怀才不遇。他偶尔看到空谷中的幽兰，于是借兰花的清香淡色来比喻自己纯洁高尚的情操，抒发内心深沉的感慨。
女：朋友们，在这清悠的乐声中，我们来说说古琴的构造形态，也许您会感到意外而惊喜不已的。
男：古琴有着狭长而扁的木质外形，它既是琴的身体，也是共鸣箱。正面是瓦圆形的梧桐木面板，背面是平整的梓木底板，这象征着我国古代“天圆地方”的宇宙说。古琴长是3尺6寸5分，恰好与一年365天相符。琴头宽8寸，意味着一年中有8大节气；琴尾宽4寸，则代表春、夏、秋、冬四季。琴厚2寸，象征着阴阳两仪。琴面上有13颗指示音高位置的“徽”，其中12颗代表12个月，那还有一颗呢?原来它代表我国农历特有的“闰月”。最古老的琴只有五根弦，它既暗合我国古代哲学上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说，又与宫、商、角、征、羽五声音阶相配；周朝时又增添了称为“文”与“武”的两根弦，所以有了“七弦琴”的称呼。古琴整个琴体还依照人体有头、额、颈、肩、腰等结构，以及有岳山、轸池、龙龈、凤沼等部件。总之，在一张琴上体现如此丰富深刻的文化意蕴，这在中外乐器中是独一无二的。
女：好，听众朋友们，让我们继续欣赏琴曲。古琴素以演奏缓慢深沉的乐曲著称，但也有刀光剑影、悲壮激越的传世名曲。
男：（《广陵散》起24”混播～）《广陵散》于今绝矣!我国三国时魏国的文学家嵇康， 是一位著名的古琴家。他因反对当权者司马氏的专政而被杀害。临刑前他从容地弹奏了古琴曲《广陵散》，并发出“《广陵散》从今以后就绝响了”的叹息。
可幸的是《广陵散》并没有失传。这首琴曲的乐谱最早见于明代的《神奇秘谱》，反映的是战国时期韩国的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的故事。整首乐曲气势磅礴，风格独特，既有深沉的感慨，又有激烈的战斗场面，充满着刚毅的英雄气概。它是我国古典音乐中特别著名的大曲，全曲45段，20几分钟。我们现在听到的是“冲冠”、“长虹”、“寒风”、“发怒”等几个片段。
女：一曲《广陵散》，令人感心动耳，回肠荡气。古琴既能表现“塞北、古松、雄鹰”的刚健，也能显示“江南、垂柳、黄鹂”的秀美。
女：（《神人畅》起10”混播～）仿佛是一束追光打在神龛中，仙女随着音乐缓缓起舞了，舞姿优美典雅，气质雍容高贵。
朋友们，这不是现代舞台上华美的一幕，而是古琴曲《神人畅》所呈示的意境。
男：见于一五四九年《西麓堂琴统》曲谱中的《神人畅》，在唐人的杂记中已经提到了。根据乐曲前半部分流美、舒放而后半部分粗犷、雄健的旋律分析，它是描绘宫廷乐舞场面的。
女：值得一提的是这首乐曲的音阶。说起我国的汉族音乐，人们马上会想到五声音阶。其实在汉代以后，这种被称为雅乐音阶的以升“发”为特征的七声音阶已普遍存在了。这首《神人畅》就是典型的例子。
男：我国唐代的音乐也像诗歌一样出现了极为绚丽多彩的繁荣局面。尤其是西域等外来音乐的进入，对中原的汉乐产生了重大影响。唐代的“十部乐”中，有九部是外来音乐。
女：(《古风操》混入～）《古风操》是《神奇秘谱》中的一首唐代古琴曲。您仔细品味，它是否具有古丝绸之路上亚细亚地方音乐的风格呢?
男：在古琴琴面的外侧，镶嵌着一行13颗用螺钿或金、玉做的小圆星，它就是用来标明古琴泛音位置和作为按音依据的“琴徽”。
女：(《梅花三弄》起8”混播～）在古琴上一共能奏出一百多个清越透亮而富有光彩的泛音。所以，古琴泛音之多以及琴曲中泛音运用之普遍，是其他乐器所无法相比的。这又形成了古琴音乐的一大特色。
众芳摇落独暄妍， 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男：《梅花三弄》据《神奇秘谱》的解题说，是根据晋代人桓伊的笛子曲移植的一首琴曲。乐曲中描绘梅花形象的主题在不同音区用泛音演奏三次，所以叫《梅花三弄》。
女：这清越的琴声，伴和着幽雅的洞箫，把梅花凌霜傲雪、高洁端庄而又幽独超逸的韵致表现得如此空灵传神，渐渐地把人带入了空明澄澈的境界。
男：(《大胡笳》起22”混播～）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
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归客。
女：古琴曲《大胡笳》在唐诗中已经得到了反映。这是一首以东汉女文学家蔡文姬从匈奴回归汉地为题材的乐曲。为了表达文姬既向往久别的故土，又不忍离别亲生儿子的矛盾痛苦心情，乐曲中大量运用了从大二度到纯十二度的各种音程的和音，特别是升“梭”和还原“梭”与“西”音的交替使用，极为生动地刻画出蔡文姬呼天问地、悲痛欲绝的神情。
男： (《潇湘水云》起8”混播～）我国宋代，由于金兵的侵犯，首都汴京失陷，腐败的朝廷逃到江南建都临安，偏安于一方，这就是南末。
那时，杰出的古琴家郭楚望常面对翻腾的潇水和湘水的汇合处，眺望故国九嶷山，被云雾遮断而不可见。他不禁触景生情，引起对山河破碎、时势飘零的感慨，于是满怀悲愤、忧郁之情，谱写了千古不朽的著名琴曲《潇湘水云》。
女：在这首乐曲中，郭楚望运用丰富的作曲手法和高超的演奏技巧，不仅为我们泼洒出一幅烟波浩渺、天光云影的故国山河图，同时也深深地寄托着作者自己炽烈的爱国热情。
男：我国古琴音乐除了以独奏形式出现的琴曲以外，还有一种用古琴伴奏的歌曲，叫作“琴歌”，古代也称“弦歌”。在先秦时期的书籍《论语》中，就有“闻弦歌之声”的记载。至于以后为唐诗、宋词谱曲的琴歌，如《阳关三叠》、《渔歌调》、《醉翁吟》和《浪淘沙》等，直到现今还在传唱。
(《古怨》起8”混播～）世事兮何据，手翻复兮云雨。过金谷兮花谢委尘土，悲佳人兮薄命谁为主?
《古怨》是我国南宋著名词人和音乐家姜夔创作的一首琴歌。全曲用带降“西”的七声燕乐音阶谱成，歌词凄楚，曲调哀怨，流露出对世事多变、江山易改的感叹。这首琴歌的谱子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份词曲齐全的乐谱，是研究我国古代歌曲的珍贵资料。
男：(《精忠词》起10”混播～）《精忠词》是清代古琴家王善为抗金名将岳飞的词作名篇《满江红》谱曲的一首琴歌，所以也叫《满江红》。全曲的音乐高亢激昂，与岳飞气吞山河的词作相得益彰，是一首喷溢着阳刚之美的琴曲代表作。
男：我国古琴音乐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演奏风格和表演体系，产生了有别于其他器乐的美学思想。如宋元以来为许多琴家所推崇的“清、微、淡、远”，就是古琴音乐一个重要的审美准则，它要求演奏琴曲，达到韵淡意清、幽邃飘逸的高妙境界。
女：(《平沙落雁》起12”混播～）《平沙落雁》就是一首以“清微淡远”的意境著称的古琴曲。高远空旷的天宇下，是浩淼的湖海和无际的沙洲，在沙与水的交界处，丛丛芦苇在秋风中摇曳，一行鸿雁鸣叫着从天边飞来……
男：(《忆故人》起8”混播～）深山幽谷，云雾苍茫，孤零零的一所茅屋中，有位老人在勾、剔、抹、挑、吟、揉、绰、注，悠缓、清越的琴声在山谷间回荡、弥漫……
登载于一九三七年《今虞琴刊》的《忆故人》，是一首抒发思念友人之情的优秀琴曲。曲调绵延起伏，节奏缓慢沉稳，在貌似宁静悠远的乐声中，蕴含着真挚深厚的情感。
男：山林田园，亭台楼阁，三五文人，一柱清香。在悠长的封建社会中，古琴音乐始终局限在较为狭窄的士大夫、文人雅士圈内流传，所以从来就有“瑶琴幽操少人弹，识曲知音自古难”的慨叹。尤其到了近代，古琴音乐由于曲高和寡而日趋萧索凋零。
女：新中国成立以来，沐浴着阳光雨露，古琴又获得了新的生命。在人民政府的重视关怀下，组织力量，收集、整理流失于民间的各种传谱，编辑出版了集古代琴谱之大成的煌煌巨著《琴曲集成》；发掘复响了一批失传的古琴曲，录制发行了大量的古琴音乐；培养了众多的古琴演奏人才；甚至打破近二、三百年来古琴音乐没有新作品的沉闷局面，出现了符合当代人审美要求的富有时代气息的古琴新曲。
女：(《春风》起20”混播～）《春风》是许国华、龚一吸取新疆少数民族音调创作的一首现代古琴曲。旋律活泼流畅，节奏明快轻松，描绘了春天明丽的阳光与和煦的春风，抒发了人们奋发向上的情绪。
男：(《江流》起8”混播～）挟着风，裹着电，翻腾着，呼啸着，长江从冰雪茫茫的高原，从天地洪荒的远古奔流而来了。它冲过峡谷，穿过丛林，绕过险滩，流过平原，虽千回百转却矢志不渝地向东而去……
周成龙创作的《江流》，是一首用打击乐和电子合成器伴奏的古琴新曲。音乐时而奔腾激荡，时而平缓舒展，时而气势宏大，时而又细微动听，生动而形象地描绘出一幅万里长江东行图。
女：从晶莹清澈的高山《流水》，到滔滔东去的万里《江流》，古琴音乐历千年风霜雨雪，终于流进了当今时代。
男：通过舞台、电台、电视、音带、唱片的媒介，古琴音乐不但在国内赢得了越来越多的爱好者，它还越出国界，注入了世界音乐的海洋。
女：现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韩国、加拿大、意大利、新加坡、澳大利亚、马来西亚等国家都有人在学习、研究古琴。
男：古琴音乐已不仅是中华民族的音乐瑰宝，而且也成了全人类的音乐财富。
女：而人类的追求是无限的，为了寻求宇宙的知音，一曲《流水》又从地球流入了星空，它将亿万年地在宇宙中回响。
男：亲爱的朋友们，在这辑音乐专题节目即将结束的时候，让我们共同祝愿：古琴艺术这朵“极美丽的古代花朵”，放射出更加绚丽的光彩，喷发出更为浓郁的芳香!
女：以上是音乐专题《一朵“极美丽的古代花朵”》，介绍我国的古琴与古琴音乐。陈醇、麦风播音，刘振亚录音合成。节目监制：陈文炳。音乐顾问：龚一。

狄奥尼索斯剧场的迷惑
刘志康
蓝蓝的天，蓝蓝的海，天是那么高，海是那么宽。天和海的中间，在黑黑的火山岩上，是一片片白色的房子，时而也点缀着蓝色的穹顶。阳光下，一丛丛火一般的三角梅，在房前屋后无声无息地伸展着腰肢，显得格外靓丽。在圣托里尼岛，希腊给了我第一个美好的印象。在岛上，一切都是那么纯净、那么恬静、那么闲适。连我们的心，似乎也像那里的空气一样，变得透明起来，仿佛到了人间仙境，使人不忍离开。
将近一周后，游轮把我们送到了希腊最大的克里特岛。这里是传说中万神之王宙斯的出生地，也是他妻子“欧罗巴”姑娘得名的地方，是古希腊文明的源头。就是在这里，升起了米诺斯文明的第一缕阳光。我们徜徉在首府伊拉克利翁的考古博物馆里，漫步在港口的威尼斯城堡看惊涛扑岸。城堡的城墙上有希腊著名作家卡赞扎斯基的墓，墓碑上刻着他的铭言“我无所望，我无所惧，我是自由人”。当然，我们也没有忘记去哈尼亚目送苏达湾的夕阳。克里特岛是那么深邃，厚重，就像一位博学而老迈的智者，让我们肃然起敬，难以忘怀。
两天后，在游轮上睡了大半夜，我们又回到了雅典附近的比雷埃夫斯港。在去雅典的路上，看到笼罩在灯光中的卫城，就像宝石一般，在晨色苍茫中，发出孤傲的光芒；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勾走了我们的心。
卫城建于公元前5世纪左右，坐落在雅典市中心一座156米高的小山上，东西280米，南北最宽130米；三面都是陡崖，仅西南面是缓坡。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沿着圣道往上走，经过仅剩几根巨柱的山门，迎面扑来的就是帕台农神庙，同时扑来的还有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除了卫城的恢弘大气，还有神庙那种白色的大理石，在南欧的阳光照耀下，泛出一片金黄色，竟然给人一种异样的、特别温暖的感觉。因为在不断的修复中，卫城里搭起了不少脚手架。毫无疑问，这里荟萃了古希腊最杰出的建筑成就：帕台农神庙，是象征阳刚的多立克柱式建筑的绝品；以女像柱著称的伊瑞克提翁神庙则是人像柱建筑的始祖；还有象征阴柔之美的爱奥尼亚柱式的胜利女神庙，雅典人特地除去了女神背后的双翅，希望能把胜利永留在雅典。可惜事与愿违，自公元前431年起，兄弟阋墙，雅典在和斯巴达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失利之后，一直到1828年独立，希腊始终处于战争和被吞并之中。这些古希腊文明的瑰宝，就像熟悉的陌生人，虽然一见如故，却又一言难尽。震撼惊叹之余，细察其精妙之处、细微之处，非亲临现场，是难以体会的。
卫城是典型的古希腊城邦格局：在中心城市的高岗上建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兼祭祀的圣地，有少数贵族等居民住在里面；山下则建有市集和剧场；再外面才是住宅和农田。人类最早使用的第一个真正的剧场，狄奥尼索斯剧场就在卫城的南麓，这里原本是祭祀酒神的地方。
说起希腊神话中的酒神狄奥尼索斯，他不仅是葡萄酒和狂欢之神，还是艺术之神，更是丰饶之神，据说他是宙斯和塞墨勒的私生子。塞墨勒怀孕时受人蛊惑，结果被雷霆震死。宙斯急忙取出她的胎儿，缝在自己大腿上，到足月时再取出来。 “狄奥尼索斯”就是“宙斯瘸腿”的意思。后来他被送出去学习种葡萄技术，回来时上了海盗船，他显示神迹，海盗吓得跳船，成了海豚。后来途经纳索斯岛，又跟阿里阿德涅结了婚。他有时以美男子的形象出现，有时又成了一个拄拐的老者。如此等等，酒神的故事早已成了西方绘画和音乐中常见的题材。
早在公元前7世纪，古希腊就有了“大酒神节”。每年3月，都要在雅典举行这项祭祀酒神的活动，在仪式上，人们弹着里拉琴，吹着奥罗斯，即兴演唱歌曲，称为"酒神赞歌"。到公元前6世纪左右，酒神赞歌开始发展成有50名成年男子组成的合唱队。原先的木看台已不能满足需要，酒神剧场于是应运而生。
在古希腊那会儿，剧场是城邦生活不可或缺的公共空间，看戏是人们日常娱乐和宗教、政治生活的一部分。虽然要买票，但那两个银元是发的。眼前这个剧场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的、用大理石砌成的“舞台”，有着典雅的菱形几何图案。舞台中央有酒神祭坛的遗址。舞台的一边有以两层台阶组成的景屋的遗迹，景屋就是当年的布景，如今只剩下一排不到一人高的台阶，面向观众的一面都有人物的雕塑，表现了酒神放荡不羁的生活场景。舞台的另一边，就是依山坡筑起的观众席，大约有20层高，估计可以容纳17000人。整个剧场的座位，按照不同身份有明确的分区，中央区则属于当年被选来执政的“五百人议事会”。由于雅典成年男性公民都有权进入议事会，所以坐在中央区享受表演也是鼓励公民参政的一项奖励。最前面的贵宾座则是给外国使节、各个部落的首领、城邦褒奖的英雄、戏剧比赛的裁判等特殊尊贵人群坐的，其中最豪华的，饰有人形雕塑的座位，则永远属于主持酒神祭祀的大祭司。经过2000多年的风风雨雨，现在前排只留下了67个座椅，其中只有一把比较完整地保留着椅背，前面有文字，侧面有花纹，可以想见当年的风采。其他的观众席，大都只剩一些高低错落长长短短的石条了。狄奥尼索斯剧场东侧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希罗德•阿迪库斯音乐厅，两者的形制完全一样，只是后者始建于公元161年的罗马时代，是以捐资建造这个剧场的富翁名字命名的。该音乐厅三层式的建筑结构，半圆型的剧场直径38米，在任何一点都能听清楚舞台上演员的台词及乐队的表演。使人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如今还配备了现代化的灯光音响设备，可容纳5000多观众，现在是每年夏季雅典艺术节的主要场地。
当年的酒神节，悲剧比赛是重要的内容。至今留存的全部希腊悲剧，都在这段时间产自雅典这一座城市。希腊三大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德斯和喜剧家阿里斯托芬都曾在此参加比赛，或演出作品。在公元前520年左右，开始在歌曲之间穿插一些台词，那个出来念诵台词的人叫泰斯庇斯，他因而成为第一个发明并成为“演员”的人。直到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开始，才把合唱人员裁剪了三分之一，增加了一名演员。这从 “一”到“二”是戏剧史上最关键的变化，因为从此正式产生了“对话”。再后来，索福克勒斯又把演员从二个增加到三个，而且里面常常包括剧作家本人。戏剧这才走上了康庄大道。同时，音乐也有很大的发展，古希腊人认为音乐的基本要素起源于数学，当时最重要的音乐理论家是数学家毕达哥拉斯，他曾精辟地把音乐概括为“可听的数”。古希腊真是星光璀璨啊！
阳光很好，前往卫城参观的人不少，但在剧场驻足的不算太多。也有不少人干脆在此休息。有些青年男女则或躺或坐，专心致志地在此读书，真是找到了好地方。我久久地坐在石阶上，想象着当年的盛况。但一个迷惑却反复纠缠着我。在准备这次旅行时看了不少资料，记得196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希腊诗人塞菲里斯曾发问，“欧洲的希腊文化已经建立，那么希腊人的希腊文化是什么呢？”古希腊是西方文明的摇篮，流泽至今，几乎无处不在。尽管古希腊和今天的希腊不是同一个概念，可是今日希腊一些不协调的地方，仍让我感到深深的遗憾。街头那许多布满了涂鸦的雕塑；那不绝于耳的，成帮结伙、风驰电掣的摩托车队发出的轰鸣声，常会吓出你一身汗；还有弥漫在街头的是阿拉伯风味的音乐，以及在欧元危机中的表现……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是文化变迁的问题，还是文明传承的缘故。这中间的断层，这中间的隔膜，很使我迷惑。
希腊，真的让我欢喜让我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