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舒伯特

——舒伯特钢琴三重奏和电影配乐
顾忠伟
在电脑前收邮件，忽听电视里传来一段旋律，不觉一怔：屏幕上正播的是某国外奢侈品牌的化妆品广告，那广告配乐，竟又是那段熟悉的旋律——舒伯特钢琴三重奏中的慢板主题。说来也巧，今年夏季漫长奇热，凡事倦怠乏兴，便沉迷在无休止的观片里。令我惊讶的是，在影片里居然屡屡邂逅舒伯特，不止一次地与他三重奏中这个美妙的乐章撞个正着。这些影片似相约好的，都选择了这段慢板主题作为配乐。这固然是巧合，却巧得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一直以来，这首《降E大调钢琴三重奏D929》是我最钟爱的舒伯特作品，尤其第二乐章的慢板，一度曾将该乐章主题用作手机铃声，无奈音量太轻，只得忍痛放弃。这段慢板，感情因素复杂、多元，不拘羁于某种模式化解读。对有的人，它哀怨凄切，愤怒，有一种“夕阳西下”的感伤。也有人喜欢音乐中那种沙龙、淑女的轻松优雅气氛以及隐约闪现的爵士风格。该乐曲主题取材于一首古老的瑞典民谣《太阳落山》，悠长缓慢的旋律，由大提琴、钢琴分别在脉动的节奏上奏出，叹息般深沉，充满了抚慰感。有趣的是，在为一些阴暗、暧昧甚至狰狞的电影镜头和画面配乐，以表现死亡、性、阴谋与爱情时，电影导演们都青睐于舒伯特，不约而同地选择它作为配乐。
美国女导演阿格尼兹卡2010年拍摄的影片《身后事》（After life），是一部以生、死为主题，视角独特的惊悚片。女主人公安娜在一次车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殡仪馆里，殡葬师正在为她准备葬礼。安娜意识到自己尚活着，然而无论她怎么解释，殡葬师艾略特坚持安娜已死。面对死亡的恐惧和黑暗，安娜拼命抗争，屡次出逃，都无济于事。举办葬礼仪式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安娜只能无奈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在所有亲友中，只有安娜的男友保罗相信安娜并没死，他怀疑殡葬师的真实身份，去警局报警。然而警察认为保罗疯了，没人信他……
影片没有太多扣人心弦的紧张情节，却以色彩和氛围描述出对死亡的无限恐惧和无奈：躺在洁白尸床上的安娜，殡仪馆里我们所熟悉的那种死者妆容，惨白的脸，乌黑的眼圈和眉毛，红色的裙子，在死亡气息中透出狰狞的美。当殡葬师清洗安娜身体，为她缝合额头伤口时，伴随鲜红流淌的血水，钢琴律动的节奏悄然而起，大提琴舒缓而平滑地奏出了这个乐章的主题。安娜无奈的神情，泪水晃动的黑眼圈，在死亡的语境里，这段旋律格外平静美丽、忧郁感人。安娜被埋放入墓地，当保罗最终赶往墓地救安娜时，这段慢板旋律再度出现，将故事引向终局。
如果说在《身后事》里，这段音乐旨在纠结美丽与死亡这两个意象，那2011年三名前卫的英国电影制片人合拍的电影《微型死亡》（Little Deaths）（又名 欲仙欲死），则以三个新型的重口味恐怖故事，将“死亡”与“性爱”串在一起。其中《走火入魔》（Obsessions）讲述了一个荒诞而疯狂的故事：年轻的夫妇理查德和维多利亚，厌倦了兴味索然的床笫生活，欲寻求更刺激的性爱经历。他们瞄上了公园里一名年轻流浪女子索洛，并允以“一顿饭，一个热水澡，口袋里揣上几英镑，或许还有些许快乐”的善举，将流浪女诱骗至家中，用下了迷药的红酒将她灌醉，铐在床上，施行变态性侵取乐。不料索洛居然是吸血鬼，引狼入室的夫妻俩反而成了吸血鬼的美餐。
尽管结局极为恐怖，但故事却是以充满温馨家庭气息的餐桌开始。流浪女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坐到餐桌前，啖着美味的羊排，品尝着她在街头“不可能喝得到的红酒”。此刻，舒伯特三重奏中这段慢板主题悄然而至，那脉动的节奏，像一个踮着脚尖而来的隐形舞者，以优雅的身段和婀娜的舞姿，穿行在一对心怀叵测的夫妻和一个邪恶的女鬼之间，恬美地舒展，飘渺。在音乐衬托下，美与丑，善与恶，正与邪形成极端的反差。
上述两部影片，只是引用了舒伯特音乐，与他舒伯特本人毫无关联。而2007年法国导演艾曼纽勒•莫雷拍摄的爱情片《请吻我》（Shall we Kiss），却是以故事套故事的形式，直接将舒伯特作为线索纳入并贯穿影片情节中。从巴黎来小城出差的艾米丽，因偶然机会搭乘陌生男人加布里埃的便车，两个均已有家室之人，在闲聊中暗暗滋生微妙情绪。在一次浪漫的分手晚宴后，艾米丽拒绝了加布里埃的索吻。男人甚不解，艾米丽答曰：“一个吻有时可以改变人一生。”于是她讲述了另一个故事。
单身教师尼古拉斯与实验室管理员朱迪丝是两个无所不谈的异性知己。朱迪丝的丈夫克劳迪奥是个富有的药剂师，并是个舒伯特迷，爱好收藏着所有与舒伯特有关的物件。尼古拉斯恋爱不顺当，他沮丧地向朱迪丝吐露，自己有一种生理疾病“无激情官能症”，他曾尝试召妓也没用，因为他太缺少肌肤之亲的爱。他恳求朱迪丝帮他来做个试验“治疗”，给他一个热吻，以激发他的热情。朱迪丝答应了，不料几次“治疗”后事态失控，两人弄假成真。他们想在一起生活，又不欲伤害克劳迪奥，于是便密谋让克劳迪奥爱上别的女人，以成全他俩。尼古拉斯找他的前女友帮忙，让她预先等在克劳迪奥会出现的咖啡馆，佯装读一本新出版的《舒伯特传》勾引他前来搭讪。不料克劳迪奥无意中偷听到他们的密谋通话，在确证妻子红杏出墙欲加害自己的事实后，毅然离家出走，了断了这段婚姻。故事讲到此结束了，艾米丽告诉加布里埃，现在克劳迪奥生活得很愉快，因为他就是她现在的丈夫。丈夫的亲身经历让艾米丽领悟到：“人都渴望一个温柔的吻，但我们必须防止无法预料的后果，因为我们的身体是不可捉摸的。”
除了曲折出人意料的情节和意味深长的哲理性外，《请吻我》中动用了大量的经典音乐作为配乐，从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到老柴的《天鹅湖》《胡桃夹子》等芭蕾音乐，至于《鳟鱼五重奏》、《音乐瞬间》等舒伯特音乐更是贯穿影片。而这部钢琴三重奏的慢板主题，总是在克劳迪奥偷听到妻子密谋算计他等关键时刻，反复再现。
在钢琴、大提琴和小提琴三种乐器轮番主奏与附和下，舒伯特钢琴三重奏中的这段慢板主题，几经变奏，出落得愈发姽婳生动，就像“夕阳下一掠而过的光线”，苍茫而感人。这短短的几句旋律，却被众多电影人惦记着，反复被融入死亡、爱情、阴谋、性爱等各种电影镜头，不仅仅是因为“英雄所见略同”，同时也证实了舒伯特这部三重奏之伟大。

永恒的事业
----有感于合唱专业委员会的合唱新作品征集演唱活动
狄其安
十九世纪末，在西方的音乐历史中这是一个即将告别“浪漫主义”时期，此时西方国家的歌剧、清唱剧、康塔塔等音乐体裁已经把合唱形式推上了顶峰。无论是合唱作品的创作还是演唱，都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高度。而这个时期的中国，则刚开始把西方的一些单声部歌曲填上歌词，供学生在课堂上演唱，这种用西方歌曲填词的声乐体裁被称为“学堂乐歌”。可见就合唱这种群体演唱的音乐体裁，无论是创作还是演唱，中国远远落后于西方。
1949年以后，虽然我国有了职业的交响乐团与合唱团，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复杂原因，无论是乐队演奏水平还是合唱演唱水平依然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尤其是合唱的发展更是显得缓慢，这表现在合唱作品的创作数量甚少，演唱水平低下，除了几支为数不多的职业合唱团，非职业的基层合唱基本都处于单声部的齐唱水平。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的合唱才开始迅速发展，尤其是近十年，非职业合唱团如雨后春笋般地诞生。目前的上海，几乎每个街道、每个社区都有业余的合唱团。众所周知，音乐历史发展的根本是音乐创作，音乐作品推进了演奏与演唱水准。当大量的非职业合唱团诞生后，一个非常突出的矛盾也就随之而来，即缺少合唱作品。如果对近十年的非职业合唱团的演出曲目进行研究，基本可以发现每个合唱团演唱的曲目有着很多重复，这些曲目基本都集中在几位作曲家身上，缺少合唱作品已经成为阻碍合唱事业发展的大问题。
2011年的2月，上海音乐家协会合唱专业委员会启动了组织合唱新作品的征集与创作活动，热心投入合唱事业的何剑平、王铁龙、管更新等人组织了合唱新作品创作会议。记得第一次会议是在长宁文化艺术中心的会议室举行，在这次会议上，音协合唱专业委员会向全市的职业与非职业的作曲家发起创作合唱新作品的动员。出乎意料的是合唱新作品征集活动搞了整整三年，而在长宁文化艺术中心的会议室举行创作动员会议只是一出大戏的序幕。
2011年底，征集到合唱作品数量达到了111首，随即合唱专业委员会组织专家对这111首合唱作品进行筛选。2012年3月25日下午1点15分，一场名为“永恒的爱----2012上海合唱新作品演唱会”在长宁文化中心剧场举行。这场合唱新作音乐会演唱了24首合唱新作品，全市共有12支非职业合唱团参加演唱。音乐会取得的成绩得到参加的音乐专家们的肯定，在音乐会结束后的研讨会上，音协副主席余震、秘书长郭强辉及作曲家陆建华和朱良镇、指挥家王燕等人都对合唱专业委员会发起的新作品征集活动及新作品音乐会取得的成绩予以肯定。原本以为合唱新作品的征集活动就以这场“永恒的爱----2012上海合唱新作品演唱会”作为一个段落而结束，令人感动的是活动并非就此结束。紧接着这场合唱新作品音乐会之后，何剑平、王铁龙、管更新等人立即着手筹备第二次合唱新作品的征集活动与第二场合唱新作品音乐会。第二场的规模大于第一场，级别也高于第一场，“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对合唱新作品的征集活动予以资助。今年4月21日下午1:15分，仅仅相隔了一年，“永恒的爱---2013上海合唱新作品演唱会”又一次在上海长宁文化中心剧场举行。在这场演唱会上共推出了23首合唱新作品，全市16支非职业合唱团参加了演出。市音协主席陆在易，副主席徐景新和余震，作曲家指挥家萧白，音协秘书长郭强辉，作曲家朱良镇、陆建华等出席了音乐会，并在音乐会结束后的研讨会上对合唱专业委员会举行的合唱新作品征集活动和演唱活动给以赞扬，对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
两场音乐会的成功举行，应该说已经功德圆满。但是音乐作品的流传与推广必须通过乐谱，如不出版乐谱，这些合唱新作品依然是无法向全市的非职业合唱团推广，举办合唱新作品的征集与演唱活动的目的也就半途而废。众所周知，出版乐谱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包含了排版、校对等大量的工作。今年8月21日下午，收录了30首合唱新作品的乐谱集《2012-2013上海合唱新作演唱会专辑》在长宁文化艺术中心举行了首发仪式。笔者被邀请参加了首发仪式，当拿到厚厚的乐谱集时深感震撼，顿时眼眶湿润了，这是真正的感动。这本乐谱集全部采用五线谱，所有的合唱新作品都配上完整的钢琴伴奏谱。从2011年开始参加合唱新作品征集活动，笔者可以说见证了整个过程，在这次征集活动中的大部分合唱作品都是非职业作曲家创作，其中有一大部分乐谱采用简谱记谱，因此出版工作的第一步就是要把简谱翻成五线谱，再组织配写钢琴伴奏，随后还要进入打谱与排版、校对等工作。完成这些的工作量非常之大，而组织这些工作的何剑平、王铁龙、管更新等人都有与自己专业对口的职业，因此积极投入这项繁重工作是因为他们完全把合唱艺术作为自己的事业，把组织新作品创作看为自己的责任。尤其是管更新先生，他是长宁区文化艺术中心的副主任，活动期间每次举行会议，每场演出都在长宁文化艺术中心举行，是他为活动提供了场地。
跨越整整三年的合唱新作品征集与演唱活动看来还将延续下去，这是因为在上海合唱界有着何剑平、王铁龙、管更新这些关心合唱艺术，投入合唱事业的人士。一部音乐史的实质其实是音乐创作史，音乐作品是推进演奏、演唱水准的原动力。从这个角度看，市音协合唱专业委员会的工作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其意义至少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是给上海众多的非职业合唱团提供了演唱的作品，这些新创作的、具有时代意义和民族气息的作品将推动上海非职业合唱团的演唱水平。第二是新作品征集活动，为作曲家们搭建了一个展示的舞台，由此形成了创作促进演唱，演唱激励创作的良性的机制。第三是繁荣上海的文化，所征集的几十首合唱作品成为上海文化的一个部分，演唱与传播的过程是一个提高市民的文化素质，丰富市民文化生活的过程。
真诚希望合唱专业委员会能够延续征集合唱新作品的活动，把此项活动成为推动全市乃至全国合唱事业的品牌，从而吸纳更多的作曲家与合唱团队加入。同时也希望在以后的征集合唱新作品的活动中动员职业作曲家加入，这样对提高合唱创作水准与演唱水准都会有重要的意义。

画家笔下的音乐家
沈 舟
在绘画大师列宾、德拉克罗瓦与库尔贝的画作中都留有描绘音乐大师的画像。这些富有个性的肖像被人们广为熟知而喜爱。人们在品味赏听大师音乐的同时，又能观赏到音乐家的形象，从而为广大听众提供了具体而生动的视觉塑造，产生美的联想。
画家通过具体的形象描绘出塑造人物的性格与特征，以此张显艺术家的鲜明个性。俄罗斯画家列宾于1881年3月初前往医院看望好友、音乐家莫索尔斯基。看望之余，列宾 提出要为莫索尔斯基画像，莫氏欣然同意。列宾以对老友的熟知，以画家敏锐的目光、精湛的技艺，不到四小时就完成了这幅在美术史上脍炙人口的肖像名作。列宾笔下的莫索尔斯基头部略微倾斜，双眼若有所思，仿佛正在构想未来音乐的一个片段，而在陷入沉思的音乐家面部，分明显露出一丝病态。画中列宾更换了莫索尔斯基在医院的病员服饰，代之以俄罗斯民族服装，强调了这位毕身为俄国民族乐派兴起而不懈努力的音乐家的特点。这幅杰作在列宾众多的画幅中，艺术个性十分突出，独具魅力。此画完成后没几天，莫索尔斯基就辞世了。这幅作品也成为这位音乐家的最后肖像而流传后世，列宾亦名垂青史。
法国画家德拉克罗瓦与库尔贝所画的音乐家肖邦与柏辽兹的肖像得到广大民众的热烈赞赏。两位画家用多彩的画笔，刻画了两位音乐家的独特风貌和高贵气质，并引发潜藏于形象中的爆发力。德拉克罗瓦在巴黎社交圈中经女作家乔治•桑介绍认识了肖邦，他被肖邦的艺术气质所吸引，于是决定为肖邦画一幅肖像。当时欧洲流行浪漫主义艺术风格，无论音乐、美术都遵行此道，强调艺术的激情与想象力。肖邦的音乐具有浪漫主义特征，而德拉克罗瓦则奉行美术上的浪漫主义。于是两位艺术家精神上颇多共鸣。德拉克罗瓦画的“肖邦像”用笔奔放，色彩洒脱，充满音乐般的流动感，仿佛是用画笔写就的乐曲。该画人物刻划生动、呼之欲出，油画技艺炉火纯青，富有造型性。当时照相术已发明，但人们更愿意通过肖像画来体现人物的性格，更愿意通过艺术创作来留存一刹那显现的永恒形象。德拉克罗瓦的“肖邦像”表现了身处异国他乡的音乐家在创作《军队波罗乃兹》等不朽名曲的情景。
库尔贝在1839年完成的柏辽兹肖像是幅很小的作品，只有27×22cm的篇幅，虽然是小幅之作，却容量极大，富有强大的艺术张力。在油画技艺具体创作时，画家进行了高度的艺术概括处理，突出了音乐家的双眼与嘴巴，描绘的是柏辽兹作曲时的专注神态。库尔贝与柏辽兹是好朋友，彼此十分熟悉，艺术见解上有许多相似和相通之处，使他们在艺术创作时可以心灵相通。德拉克罗瓦与肖邦都属浪漫派，创作思想趋同，成为好友是理所当然的。而库尔贝是写实主义画家，他与浪漫派音乐家柏辽兹却有不少共同语言而耐人寻味。俄罗斯画家列宾属于民族画旅巡回展览画派范畴的大师，莫索尔斯基则是俄罗斯民族乐派强力集团的成员。在建立和创造民族艺术的过程中，他们俩人的艺术观点是完全相同的。看着列宾所绘的莫索尔斯基画像，我仿佛感到莫索尔斯基的名曲《展览会上的图画》正在面前一幅幅地展现。由此我细细观赏，慢慢品味音乐与绘画相互交融、相互推动的艺术感染力。

撼人心魄的“亚美利加号角”
赵 坚
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于7月7日推出了管乐唱主角的“亚美利加号角”交响管乐音乐会。由于是暑期的第一场《星期广播音乐会》，又是职业管乐团第一次登临“星广会”，加之指挥家林友声的人气效应，音乐会受到了广大管乐爱好者的热捧，一票难求。演出当天尽管是酷暑难忍，但还是卖出了许多“站票”，以满足“管乐迷”们的要求。
林友声在指挥了众多国内外著名乐团，取得了广泛成就后，还关注我国管乐团演奏水准较为落后的现实，引进了许多欧、美国家的先进演奏理念，从最基层的中学生管乐团训练开始，带领复旦附中、民航中专的学生管乐团走“管乐交响化”的路子。他严格训练，使这两支名不见经传的管乐团，在短期内迅速成为颇具知名度的金牌管乐团，屡屡在国内外比赛中获金奖。近年来，他还兼职上海音乐学院教授，带领上音的交响管乐团，走向国际，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此次“星广会”，林友声与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的优秀管乐、打击乐器的演奏家们，精心挑选了一批美国优秀管乐作品，将美国人的张扬、豪放、开朗、自信的气质，及辉煌而具有金属质感的音色，尽情呈现给听众。
音乐会以霍赛的《波斯序曲》开始。“啊！久未听到如此清晰的管乐团演奏了。”我和邻座的几位上音教授一起惊呼。乐团各声部平衡得体，衔接自如，音色和音量的转换非常流畅。乐句的气息也保持得很充分，克服了以往中国乐团管乐演奏时“气短”的弊病。林友声通过他的手势传递给乐团的精准到位的信号，Hold住了乐团的每个成员、每个细节。长号声部以往的“张扬”也变得“绅士”了，倍添了“分寸感”。
第二首《交响前奏曲》被林友声作了“交响化”的处理，与一般的军乐团的演奏风格有明显的不同。音乐的基调缓慢、压抑，让人感受到苦难、救赎、挣扎与幻灭。大号沉稳的低音牢牢地托住旋律的进行。整个乐团的音色淡淡的，犹如一幅高雅的水墨画卷。我们在此首乐曲中可明显地感觉到，在指挥的带领下，乐团演奏的幅度变化有明显的提升，美中不足的是，在结尾处，乐队在演奏“PP”时，木管声部的音组还有小瑕疵。
第三首是伯恩斯坦的电影音乐《码头风云》中的“粗狂的急板”。伯恩斯坦的音乐往往充满戏剧性的镜头感，很具神经质的情绪。乐曲中铜管声部的首席均有SoLo，其中长号首席的演奏因为有爵士乐演奏的功底，较好地体现了伯恩斯坦音乐所特有的戏剧性和神经质的特性。圆号首席克服了困惑他多时的“牙疾”，演奏得十分出彩，令人敬服。次中音号的演奏者范青是我所知道的唯一在国外学习次中音号专业的演奏家，他的加盟，使铜管声部的中音区音色丰满了不少。此首乐曲中还运用了平常较为少见的“中音单簧管”和“倍中音单簧管”，由上音随乐器一并借来的几位同学奏来得心应手。这也使“管乐迷”们开了眼界，饱了耳福。
此团演出的其他曲目，亦颇多出采。《仙南多河》犹如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柔美的旋律蕴含着浪漫的爱情，Sax及其他的木管乐器，不断吹出多情的旋律，让人心醉。
《自由的号角》中，铜管乐器各声部，争相展示各自的风采，圆号铿锵有力；小号高亢嘹亮。我尤其喜欢长号声部带有金属质感的、有点透明的脆脆的音色，让人听得十分过瘾。
巴恩斯为其夭折的女儿所作的《第三交响曲“悲剧”》 是本次音乐会最具难度的作品。乐曲开始，定音鼓幽灵般地游荡在大号大段的独奏中，为全曲定下了悲凉的基调。第一乐章结尾处，乐队齐奏，工整、清晰地奏出了恐怖而宿命的主题。第二乐章，大管与木琴配对，大管表现世间的纷繁、人心的自大；木琴的SoLo像古怪的精灵，不规则地闪现。加了弱音器的铜管乐器奏出了躁动的声响。第三乐章，乐团奏出了朦胧而祥和的音色。林友声指挥至此让乐队摒弃了悲伤的情绪，2支Sax（一支bE、一支bB）高低音交织在一起，顿时一种难舍难分的父女之情荡漾开来，如幸福甜美的梦境般地让人恋恋不舍。乐曲的第四乐章，终曲——喜悦的快板。乐队中的钟管齐鸣，在喜悦、欢欣中，更有一种期待。据说，此作品演出后的第三天，作曲家的儿子降临人世。这非常符合中国听众的“完美大结局”的传统欣赏习惯。
在听众的热情掌声中，乐团为大家加演了由陈丹根据四川民歌改编的《康定情歌》。乐团奏来不温不火，淡淡的乡情，弥漫到剧场的每个角落。
“到底是职业的乐团，一流的指挥！真棒！……”“希望以后能多听到这样高水平的交响管乐音乐会。”这是音乐会结束时，许多听众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