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讯-年份
上海音讯期刊

第1期-第4版

2013/4/8 11:27:36

   张亮真“亮”

  朝 巍

  在上海音乐舞台的年轻专业指挥家中,刚过而立之年的上海爱乐乐团副团长、常任指挥张亮是其中的佼佼者,可谓艺坛上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真“亮”.
  张亮的“亮”,既体现在他的形貌举止,也体现在他在音乐道路上进取而获得的成绩,体现在他在音乐世界显示的修养、才干和风采。
  见过张亮的人,无论是他在日常生活里,还是穿着黑色燕服、手挥指挥棒在璀璨的舞台上,都说他“帅气”,有待人接物的儒雅谈吐和风度,有驾驭交响乐队镇定自如、激情内在的大将气势。
  张亮身体修长,双臂舒展灵活,听觉极其敏锐,很有当指挥的生理条件。对这样一位指挥界的后起之秀,不光是普通交响乐听众,就是圈内的专业人士恐怕对他了解也不多。初春一个飘着雨丝的下午,我来到上海爱乐乐团的张亮办公室,听他谈自己、谈爱乐、谈音乐……原以为他不善言辞,然而他却是有问必答,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的矫饰炫耀,只有实在而平静的叙述。
  (一)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张亮在京剧大师梅兰芳的故乡--泰州呱呱堕地,此户虽不是音乐之家,但在文化名城亦有书香遗风。任厂医的父亲兴趣广泛,是近乎痴情的乐迷。他十分重视对儿子的培养教育,把教育儿子的方向放在音乐上。他无师自通,勤奋自学,竟学会拉二胡、拉小提琴,会作曲、会指挥。平时这位精力充沛的父亲除在厂里行医外,其他业余时间都交给了音乐,所以年幼的张亮也是在音乐的熏陶中逐渐成长的。“也许父亲是把他未能走音乐道路的梦想要我来实现,故而我5岁时,他让我学钢琴,并且为此付出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张亮如是说。
  因在泰州找不到令张亮父亲满意的钢琴教师,他便带儿子乘大巴到南京艺术学院方仁惠老师处学琴,每周一次,在路况不好的公路上往返奔波12小时,父子俩乐此不疲。父亲执意要把张亮培养成音乐家,而小时的他似乎对父亲的执着并不反感,对长时间坐着学琴也无逆反心理,倒是学得颇为认真,颇有实效。随后张亮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考入了上海音乐学院附小,这年考入的尚有现在驰骋国内外乐坛的小提琴家黄蒙拉、钢琴家宋思衡等。进附小后,张亮随吴子杰、秦江两位老师继续学习钢琴。到五年级时,喜欢作曲的父亲又请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邓尔博教儿子作曲。张亮学得努力,并由此创作和改编了一些钢琴及弦乐作品,演后获得了一定的好评。邓尔博教授很喜欢随他学作曲的这个小学生。
  接着张亮以优良成绩,考入附中的钢琴和作曲两个专业。因为附中还无一个学生同时学双专业的先例,故张亮只能放弃作曲,仍然深造钢琴。此时他还随原附中校长黄祖庚学乐理。在附中张亮以耳朵好和乐感好而出名,在各科学习中逐渐从基础不是很好,到慢慢绽露头角。他的钢琴弹奏的出色表现,体现在与日本著名小提琴家西崎崇子合作举办的音乐会中。当时张亮密切到位的伴奏,为这位优秀的女小提琴家的演奏起到了绿叶衬托红花的作用,相互的合作水乳交融、互映光彩,使得西崎崇子喜不自禁,全场演完,她就高兴地拥抱了这个富有才华的钢琴少年。
  张亮在音乐领域里的兴趣也如他的父亲一样广泛。从小他在家里就从父亲收集的盒带里,听卡拉扬、伯恩斯坦、小泽征尔等指挥家指挥的贝多芬、德沃夏克诸位作曲家的交响曲,以后进附小、附中,他更多地观听到了中外指挥家指挥的音乐会,慢慢对指挥产生了浓厚兴趣。父亲见机行事,为张亮找了大学作曲指挥系的教授张眉,请她教儿子指挥课程。张眉认为张亮尚且年幼,过两年再随她学习。但张亮并未停止对指挥的爱好,他手抄了《晚会》、《森吉德玛》两份总谱,课后找几位同学在琴房,由他指挥排练。
  到了高一时,张亮终于如愿以偿地随张眉教授学指挥。张眉教张亮学习指挥法,学习如何看总谱,使张亮从一个对指挥有兴趣的学生,到对指挥能系统学习的学生。张亮至今铭记和感谢张眉老师对他的授教和培养。而使张亮更对张眉感激的是在高中快毕业时,张老师给他的学习指出了一条不断深造的道路,这就是到欧洲读大学。张眉教授在赴欧考察后,认为音乐之都--维也纳很适合张亮的进一步学习提高。那时张老师对他说:“奥地利是你继续学音乐的好地方。你随我学指挥,现在基本技术已掌握得较好,到了大学再在我班上学习,意义不大。你还是要到奥地利那样有深厚音乐传统的环境里,学习音乐的传统和音乐风格。”张亮父亲认为张眉老师的建议很对,而且他认为儿子既然有成为音乐家的天份,就应让儿子到奥地利去。
  (二)
  这样,在世界数百名前去的竞争者中,张亮的钢琴和指挥的入学考试都很出色,顺利地以第一名成绩考进了著名的维也纳国立音乐大学。是否放弃钢琴专业,专攻指挥呢?但他父亲却认为如把从小学了13年的、尤其是已达到相当弹奏水平的钢琴放弃,很可惜,一旦放弃,以后再“拣起”就不易了。张亮也难以割舍自己喜爱的钢琴。现在已录取双专业,就是一个很好攻读两个专业的机会,不能放弃其中的一个。
  在维也纳国立音乐大学,张亮的钢琴教授是智利的钢琴大师阿劳的关门弟子达维德·莱佛利教授及杰·格·耶拉切克教授。两位教授改变了张亮以往在国内学校弹琴时的技术障碍,使他的双手手腕练得灵活自如。张亮说:“过去我弹琴手腕很重,而手腕的状态是很重要的。手腕运用得好,能带动手、臂、肩、背,乃至全身,都进入优良的演奏状态。灵活的手腕弹奏,直接关系到乐曲的轻、响、连、断,仅用双手来弹,整个身体会不舒服,音乐也表现不好。”两位教授不厌其烦地教他要学会运用手腕,对他改掉弹琴不良习惯的努力从不放弃。“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很好地运用手腕来弹琴,至今感到受益不浅。”
  维也纳国立音乐大学培养了多位享誉世界的指挥大师,梅塔、阿巴多、杨颂斯等都出于此校。张亮师从的指挥教授尤洛斯·拉尤维奇与梅塔同出于一个师门,而给他上音乐理论课的老师是音乐巨匠勋伯格的学生的学生。在这个世界一流的音乐学府里,张亮师从的都是赫赫有名的老师。在名师们面前,张亮毫不懈怠,总是刻苦钻研,勤奋学习,各科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使名师们对这个来自古老中国的文雅英俊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课堂学习是张亮获取知识的一个途径,他认为另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多听多看多参与。他常不失时机地去维也纳歌剧院,观听小泽征尔、马泽尔、穆蒂、拉特尔、哈农库特、梅塔等指挥大师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交响音乐会和歌剧的排练,常常是边看边对照总谱,来揣摩大师们的要求和处理。他也热心于看歌剧,排3小时队,花相当于几十元人民币买一张站票,去看3小时或4、5小时演出的歌剧,每看一场都因排队和观看要站6、7个小时,累得够呛。但心里却又实在舒畅痛快,因为可以学到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中国国家交响乐团的指挥李心草早于张亮两年到维也纳进修,当张亮到维也纳时,李心草便带着他听排练,看演出,参观音乐大师的故居,拜谒音乐大师的墓地,使张亮受到了一次次音乐陶冶,从而长进许多。有次哈农库特指挥维也纳歌剧院演出歌剧《阿伊达》,著名的勋伯格合唱团担任剧中的合唱,“我参加了其中的合唱,感到在指挥大师执棒的合唱团里歌唱很兴奋,最后还录音出唱片,这也是我在维也纳学习的一个小插曲。”
  从1998年到2003年,张亮在维也纳国立音乐大学学习了四年,期间他应邀成功指挥演出了费拉利的歌剧《苏珊娜的秘密》;随维也纳歌剧院著名歌剧音乐指挥孔拉迪·莱特纳教授学习歌剧指挥,参与排演了《魔笛》、《费德里奥》、《蝙蝠》、《自由射手》等近10部歌剧。最后他以全优的成绩获得了维也纳国立音乐大学颁发的指挥和钢琴的双学位毕业证书。
  张亮在欧洲的一系列指挥,引起众多赞誉,被当地称为“完美体现欧洲音乐风格的青年指挥”.他没有辜负张眉老师对他寄予的厚望,他终于走上了父亲希望他走的音乐之路。他因此产生了深切的体会:“学习古典音乐,最好能到古典音乐的发源地--欧洲。在国外有学习音乐的良好环境,这个环境很重要,可以使你的学习从量变到质变,可以使你从过去对古典音乐的仰视过渡到平视。在欧洲现场的音乐感受,是在国内不可比拟的。正如我的老师张眉所说‘学习古典音乐,一定要去欧洲'.我现在在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兼课,教3个学生,我同样这样对学生说,鼓励他们出国深造,在古典音乐的发源地--欧洲体验那里的文化,接受原汁原味的音乐教育。当然不是绝对的,有的学指挥的人,在国内学习后成为不错的指挥也大有人在。”
  (三)
  回国后,张亮说自己非常幸运,上海的三个乐团: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上海交响乐团、上海爱乐乐团他都“跑了一圈,很难得”.在歌剧院是他积累艺术经验的四年,那时他常在“幕后”工作,如为合唱团弹钢琴进行排练;为乐团和合唱团演出前做“打底”的工作。因为排练他逐渐学会如何与人打交道,在指挥排练时用什么方式对合唱团和乐团说话,其语气、分寸、态度等都相当有讲究,这都关系到能不能做好一个合格的指挥。张亮在做了一年上海交响乐团的驻团指挥后,被调任上海爱乐乐团的常任指挥和副团长,31岁即担负一个大型交响乐团的重任,这在国内的交响乐团中是不多见的。在跑的这一圈中,他耳闻目睹,说向张国勇、余隆、陈佐湟、汤沐海几位前辈指挥学习了不少治团的经验和执棒的技艺。
  “你作为上海爱乐乐团的业务副团长,对管理这个乐团有哪些考虑呢?”我问。张亮说,我们当然要走正规化的交响乐团道路,每年的音乐季一定要办,这是乐团职业化的标志,也是不断提高演奏水准和工作能力的依据。对该团的发展,我们是非常冷静的,不能盲目地提几年达到和超越的目标,而根据本团的历史和现状,争取每年在排演音乐会和演奏水平都有进步及提高。此团的前身之一是上海电影乐团,积累有大量中外电影音乐曲目,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独特的音乐资源,在音乐的安排时曲目要多样化。“我团现在是两条腿走路:既有音乐季的正规音乐会,又有商业性的演出,两者互补,缺一不可。有的商业性演出水平也不低,如为上海的国际钢琴比赛承担演奏任务,并不轻松。我团有沉重的演出场次和经济效益的完成指标,每年’两条腿走路‘,要演100多场,平均2、3天一场,否则完不成指标,上级部门的下拨经费和团员的收入就会受影响,人心就会涣散,队伍实力就会削弱。说到我团的困难,主要还是经费不足,还有是缺少经费难以更新乐器,尤其是铜木管乐器老化而无法买新的买好的。”张亮叹起了苦经。因为不如某些乐团可享受全额拨款,所以在音乐总监汤沐海的主持下,张亮与团里的顾问曹以楫等有关人员就千方百计地筹划能提高演奏水平和适应市场需要的曲目安排,通过演出创收,拓宽演出渠道,如举办交响评弹音乐会。对当代新作品,张亮很重视推介和排演,演出过吕其明、葛甘孺、陈其钢等中国作曲家的作品,并与上海音乐学院合作,参与该院每年的现代音乐节的演出,今年还将举办刘敦南作品的专场,演出周龙和陈怡夫妇的作品。上海爱乐乐团重视现代作品和中国作曲家作品的排演,受到了市委宣传部领导的表扬。对于未来本团和个人的发展,张亮坦率地说:“我不能想得太多,还是应根据实际情况,认真规划,努力实干,期望我们每年都有进步,都有收获,为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增光添彩,为人民的文化生活送上可信赖的高质量的精神食粮。”
  在繁忙的团务和指挥之外,张亮还以钢琴家的身份,参加室内乐演出,与小提琴家张乐、女高音歌唱家曹秀美、男低中音歌唱家沈洋等联袂举办音乐会;甚至和本团一起演出莫扎特的《第21钢琴协奏曲》,他边弹边指挥。他的钢琴弹得炉火纯青,造诣甚高。也许他要象巴伦伯依姆那样,做指挥和钢琴的两栖音乐家。
  作为指挥过许多中外知名乐团和与众多饮誉世界的中外音乐家合作演出的乐坛新秀,张亮正走在已经开拓的前程似锦的音乐大道上,相信他一定会给社会和听众不断带来新的惊喜。
  
 
李卫导演的“鬼使”与“神差”
  何兆华
 
  在走进2013年的脚步声中,上海歌剧院青年导演李卫,在其一手操办的上海首届喜歌剧展演致辞里宣告:要制作不沉重、不难懂、不费钱的歌剧。据此,他所推出的剧目大体都是舞台精简、人物紧缩、风格戏谑,并融入大量中国元素和地方俚俗的剧目。其中包括《帕老爷的婚事》、《唐璜》、《塞维利亚理发师》、《女仆当家》、《电话》、《卡门》等六部剧作,将其组合成了五个晚会的七场正式公演。凭借这些演出,素有“鬼才”昵称的总策划、艺术总监兼导演李卫,竟以“鬼使”而致“神差”的效应,继北京、厦门两度隆重举办的喜歌剧季之后,又在自家大门口的上海,得到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资助,以上海文广传媒集团主办,上海梅菲斯特歌剧团与法国布列塔尼歌剧节等机构共同承办,风生水起,小试锋芒,撩开了喜歌剧展演的大幕!
  李卫做事从来不按常规出牌;他本人的跨入歌剧门槛,就是一出稀奇古怪的好戏。曾经的厦门大学审计专业大二学生,居然声称那课程对他来说索然无味,于是就拂袖而去了;从此闯荡在上海,做起歌剧的美梦!
  二十多年前,当我在上海石门路与李卫这名“老战友的儿子”久别重逢之时,他正在忙碌着为上海乐团编印小报,同时也受聘于法领馆做文字和影视方面的工作。我相信,李卫当时选择这类与“音乐”和“外语”紧密关联的“双通道”生涯,正是为他后来的歌剧旅程踏下重要的启动足迹。那是一种将“音乐”和“外语”同步吸纳的弥足珍贵见习期,其价值恰如早年科学家误将树胶滴落在装硫磺的木桶里,从而发现了橡胶的奥秘那样,令他惊喜若狂,乐不可支!
  这样说是有道理的。几年以后,我所在的上海歌剧院将要同期排演两部古典歌剧:那是比才的法国歌剧《罗密欧与茱丽叶》和约翰· 施特劳斯的德国歌剧《蝙蝠》。这两部戏都是国际合作,工程盛大,要求甚高,急需募集既懂得歌剧又具备外语优势的人士加盟。根据我的举荐,剧院在第一时间就把李卫请来了。一旦出场,他就显示了“音乐”和“外语”同步见长的优越;不仅早就熟练了英语法语,并且还借助刚刚上手的德国歌剧排演,触类旁通地遁入德语门庭,游刃有余地奔忙在不同国籍的指挥、导演、设计,以及演员、乐手之间,传递阐释着各方面的精确思维和细密安排,处理着总谱与分谱之间、导演要求与部门执行之间的种种差池,工作得应付裕如,干脆利落。
  更显才能的事情还在后面:1998年,上海大剧院即将开台了,第一部大戏就是国际合作的《阿依达》。排练场的作业已经结束,漂洋过海的七个集装箱布景、灯光、服装、道具也已摆布齐全,只等合景合光和最后彩排了。谁能料到,从意大利匆匆赶来的扮演拉达梅斯的男高音,却因为车马劳顿而感冒了。为了确保首场演出的成功,该演员需要绝对的休息和医疗保健。可是没人走台怎么行呢?总不能乐队空奏、灯下无人地进行连排吧!此刻,李卫站了出来,他凭借日常的储备,一边随同指挥棒的节拍持谱咏唱,一边走着地位为灯光给点,竟然将整部戏剧合成了下来!导演和指挥带头鼓掌,引起全场的喝彩!然而,至此已被掌声灌醉的李卫,却是笑眯眯地向我走来并正色问道:何叔,您是歌剧院的院长呀,能不能让我也唱一场?天哪!你怎么想得出这么个念头?阁下的正式身份只是个翻译呀!
  不过,这也正是李卫!一个多彩秉性的人物。某些时候,他难免忘乎所以、散漫孤傲:或许会对着乐池里的乐手随意呵斥,或许会捧着可乐走进剧场不听劝告……于是,他的麻烦常常遭人诟病,评聘之时往往经受质疑。每当此刻我都会坦陈表述:是的,我与他的父母是同一个部队文艺团体的战友;我们不仅自己在同一片屋檐下长大,还是李卫呱呱坠地直至成长问世的见证人;但是尽管如此,我却绝无因私人情份而兜售他的意思。我觉得,尽管他的人格磨练并不完善,文凭职称尚且欠缺,但他那为着歌剧而狂热跳荡的心,包括那发自原始冲动的歌剧激情,的确是难能可贵呢!更何况,他毕竟还显而易见地具备着重要的积累。提一个不无冒失的话题吧:在一个大学本科的短促教程里,音乐学院的优等生们,是不是都能够达到他那样的外语能力呢?外语学院的爱乐生中,是不是选得出等同他那样的音乐素养呢?据我看去,真正达到“音乐”与“外语”二者同步均衡的,恐怕凤毛麟角。相比那个时期的李卫,至少已经对世界歌剧的基本体系、流派、名家、名剧、名段、名曲等等,大体烂熟于心,把玩在手;对于某些生僻的剧目,以及若干细微难解的知识点,也都能够约略地一语点破,叹服四方了。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名扬四海的指挥家余隆和郑小瑛,歌唱家莫华伦和钢琴家许忠等名流,对其有所器重和爱护,相继举荐他在国家舞台和国际舞台上,执行合作任务。
  在我几乎每场必到地观看上海喜歌剧的日子里,印象深刻的是,大量青年观众趋之若鹜地前去观赏,并且因为在唐尼采蒂和罗西尼等乐圣的佳作中,出其不意感受了上海滑稽和中国谐趣的有机收纳而笑声不断,表现了浓厚兴趣。好几场演出中,我都邂逅了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著名音乐学学者杨燕迪教授。他在言谈之中对于李卫的实验方向,也表示了首肯和鼓励。当然我想,无论杨教授还是青年观众们,也许都并不能够确认,所有的演出尽善尽美。须知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大歌剧,原本是那样恢宏地声乐器乐融汇一体、重唱合唱有机穿插,又有美轮美奂的舞美灯彩、光怪陆离的服饰造型等舞台手段全力烘托,造就了综合的艺术效果。如今突然间被大幅度地剥离抛弃了,人物关系的纠结、故事冲突的尖锐,也都有所衰减削弱……单薄依凭的,仅止於一架钢琴的伴奏渲染,辅之以幽默调侃和中国民俗的支撑;这对于意欲胜算而言,显然不是轻而易举之事。据此,我认为本届喜歌剧的展演,或可说作“利也李卫,弊也李卫”:既幸得李卫及其伙伴们的聪慧、见地、魄力和能耐而起兵获胜,也囿于李卫及其伙伴们的聪慧、见地、魄力和能耐而显现局限。一切都有赖于李卫在“下一届”,或者“下一站”的演练中,做得更加突破和出新。
  这样表述,出自于我在观赏李卫大作时刻,脑海里多次闪现的这样一句话:您是不是可以再开阔一下视野呢?应当承认,简朴的歌剧是歌剧,豪华的歌剧也并非就不是歌剧了。多元的时代,呼唤多元的文化;虽然,倘若威尔第再世,他也会惊叹当今的歌剧竟然这样地费钱!但他会不会愿意连着一个星期,都去看您那“不费钱”的“喜歌剧”呢?或许这也未必!因为,高度综合的歌剧,毕竟拥有艺术桂冠的华丽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