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民族管弦乐音乐会听后
孙文妍
2013年元旦来临前夕,我在上海有幸观摩到了两场大型民族管弦乐的音乐会。一场是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学生为主的《喜迎新年》的音乐会;一场是以我的老同学、夏飞云命名的《上海飞云民族乐团》的新年音乐会。
两场音乐会的曲目与演奏精彩纷呈,每首曲目演毕,都获得了观众热烈的喝彩声,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执棒上音民族管弦乐团的是国家一级指挥、香港中乐团音乐总监阎惠昌。在他的引领下,一支由106名学生与青年教师组成的乐队浑然一体,十分有序和极有张力地将每首作品的风格、意境、情绪恰到好处地由声音传达给观众,使观众得到了一次美好的艺术享受。
这场音乐会的曲目有:刘长远的《龙跃东方》、赵季平的《情爱》、任同祥和朱晓谷的《一枝花》、王建民的《踏歌》、叶国辉的《听江南》、秦鹏章的《春江花月夜》、程大兆的《黄河畅想》,还有方琼演唱的两首上海老歌《五月的歌》、《诉衷情》。这场音乐会生动地展示了上音民族乐器的教学实力。
在所演的曲目中,王建民的新作《踏歌》我第一次听,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并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又听到了一首为民族管弦乐创作的好作品。
《踏歌》的旋律简朴直白,作者以我国民间自娱自乐的歌舞形式,运用了高超的作曲技法将乐队的声响编织成一幅幅色彩斑斓的音乐画面,产生了乐曲演完后,人们仍可意犹未尽地继续回味各声部乐器如竹笛在乐曲意境中的艺术效果。
我对民族管弦乐的见识不广,可我认为《踏歌》应该是近年来民族管弦乐作品中的一首精品,因为它的创作体现了新意和民乐作曲技法的进步。
尚处在待批建立的上海飞云民族乐团的新年音乐会应该是一场内部的献演,由年届76岁的夏飞云指挥。夏飞云是杰出的民乐指挥家和教育家,他曾在我国与国际培养了一批中国民乐的知名指挥家。如执棒上音民族管弦乐团的著名指挥家阎惠昌就出自他的门下。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夏云飞就有建立一支由他来负责指挥与规划的民族管弦乐团的愿望,可惜当时条件还不成熟。
近几年来,本市从事民乐演奏的专家们一批批从专业岗位退休,其中一些不甘寂寞的老演奏家汇合社会上的民乐爱好者,以夏飞云为核心,在2012年4月筹建上海飞云民族乐团。
这个团自筹建以来没有向国家要过一分钱,一切费用由参加排练的团员自理。团员们不畏条件艰苦,十分珍惜每周一次的排练。在夏飞云的引领下,半年多来此团已通过排练累积了十余首可组办音乐会的曲目。于是有了2012年12月31日此团与上音演出公司联合主办的民乐专场新年音乐会。
因对民乐的执爱,加上对重返舞台的珍惜,在这场音乐会中“飞云团”的团员个个激情四射、超常发挥。60岁出头的鼓手陈焕庭是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在领奏《龙腾虎跃》时,竟爆发出无比亢奋的状态,敲出了足以震撼观众魂魄的鼓声来。音乐会下半场团员们的热情演奏越加感染了观众,全部曲目演毕后,被感动的观众久久不愿散去,直至乐队连续加演了三首乐曲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综合这两场的演出盛况,我有如下的感言:
一、自觉和认真,是这两场音乐会取得成功的动力所在。两团精彩的演奏,将增强与扩充具有悠久传统的我国民乐在观众群中的亲和力和吸引力。
二、 创作作品要被观众认可和接受,必须有新意和创造力。仍以王建民的《踏歌》为例,作者在常规的配器上融入了现代西方音乐的一些新理念,即注重音色和节奏的变化,使全曲展示出五光十色的音乐画面。这些理念在其他民乐作曲家中已用到,但往往因主题内容含糊不清而得不到中国观众的赏识。同时它将民间“踏歌”的欢庆场面表述得热烈而明朗,颇具魅力。
三、受市场变化的影响,近年来在电视画面及舞台上常有美妙靓丽的少女来演奏民乐,而这次“飞云团”音乐会的两首管乐曲目恰由三位中老年的男性人士来吹奏,他们是翁镇发、左翼伟、屠卫刚。三位在意气风发的青壮年时都是上影乐团和东广民乐团中的栋梁,而今他们虽儿孙绕膝,但在台上的演奏依然注入了由时光累积起来的沉稳之气,仍有一股阳刚之气。
四、 “飞云团”的新年音乐会上半场有赵季平的《庆典序曲》、徐景新与陈大卫的《飞天》、王建民的《第四二胡狂想曲》、吴华的《夜深沉》;下半场则是彭修文的《月儿高》、张晓峰的《梁山随想》、李民雄的《龙腾虎跃》。
下半场的三首曲目的旋律都来自人们熟悉的民间乐曲和传统乐曲,配器上以旋律为主,和声和织体的运用比较简练。我在听完上半场比较华丽的乐队声响后,当《月儿高》的齐奏旋律出现时顿有耳根一净的和谐之美。因下半场曲目都以旋律展开为主,团员的演奏在娴熟的基础上便逐渐进入了“玩”的状态。这种场景和气氛在配器较为繁杂的乐队演奏中似乎很难营造出来。
五、同为民族管弦乐团,但两团在声部座位的安排上是不同的。上音乐团的指挥台两侧都是弦乐器,弹拨乐器夹在管乐声部和拉弦声部之间,这种安排使乐团声响中的低声部比较厚实,似更接近西洋管弦乐团的声响组合。“飞云团”指挥台的一边是拉弦声部;一边是以琵琶为主的弹拨声部。这种排列的特点是观众能听到清秀的琵琶声,乐团的声响组合也就更富有民族音乐传统的声响韵味。
在音乐的道路中不断前行--对话青年钢琴家薛颖佳
殷 悦
薛颖佳最近有点忙。
当做了老师的音乐家朋友不时抱怨繁忙的教学任务自己已无暇顾及舞台实践时,薛颖佳却同时享受着演奏与教学给他带来的忙碌而产生的快乐。这位目前任教于上海音乐学院和中央音乐学院鼓浪屿钢琴学校的青年钢琴家,在奔波于上海和厦门两地,完成肩负的教学任务的同时,独奏、重奏、协奏曲各类音乐会一样不落,仅是刚过去的一月间,就参演了在国家大剧院、上海音乐厅举行的多场音乐会。
年初的一个午后,终于见到了忙完学生期末考试和几场演出的薛颖佳,身旁伴着美丽大方的作曲家妻子,新婚不久的他一脸幸福。虽已是寒假,又临近春节,他还是一点儿没闲着,见面前刚给学生上完半天课。没有客套的寒暄,他的思绪即刻被我拉回在欧洲的那几年留学生涯。十年前从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后,他去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音乐学院深造。几年后,一张意大利伊莫拉国际钢琴学院的招生简章,又将他引入这座令无数钢琴学子景仰的圣殿的大门。据薛颖佳介绍,这所学院的历史虽不长,但却拥有国际化的师资队伍、现代化的教学设施,以及近百台珍稀古钢琴。尤为可贵的是其创办人佛朗科·斯卡拉先进、开放的办学理念和长远的目光,使年轻的音乐家们在这里能同时与多位不同文化背景的大师建立互动学习关系,从演奏技巧、音乐美学、历史人文等各层面提高和深化对音乐表演艺术的阐释,从而更好地认识及开发各自的潜能,充分展现自我的音乐个性与才华。也就是在他入学那年,米歇尔·达尔贝托(Michel Dalberto)与路易斯·洛蒂(Louis Lortie)这两位享誉世界的钢琴大家纷纷加盟 “伊莫拉”,成为这里的常驻教授,他便开始随这两位教授以及海因里希·涅高兹与列夫·瑙莫夫的弟子鲍里斯·彼特鲁尚斯基(Boris Peterushansky)学习。
三位老师,虽各有特点,然他们对音乐、对乐谱的尊重却如出一辙,这给薛颖佳带来很大的影响。在他看来,达尔贝托的演奏与教学总是流露出一些特别的东西,他很是强调音乐中的呼吸,对于许多细节也有着独到的处理,不过因为这些全是建立在充分分析谱面的基础上的,所以一切听来都如此自然。“作为现时最好的舒伯特作品演绎者之一,他很擅于表现出作品中的戏剧性,同时,他对于分句和音乐的歌唱性的追求也显而易见。随他学习舒伯特的作品,总能让人感觉到他与这些音乐间每时每刻都进行着最直接的交流。”生在蒙特利尔的洛蒂,是一位兼具智慧和卓越技巧的演奏家,“他曾在欧洲多个城市演奏贝多芬的全部钢琴奏鸣曲,也有评论称‘这或许是继威廉·肯普夫的时代之后最美丽的贝多芬'.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在教学中,他总是在意清晰的表现作品中的每一个细节。在他看来,音乐永远没有静止的时刻,演奏者要清楚的了解每个音的意义。他也让我在演奏中能够觉察出更多的层次感。”薛颖佳说。在彼特鲁尚斯基的课堂上,让他对过往在涅高兹的书中读到的一些关于音色、技巧和诠释的理念有了更直接的感受。“可以说,他是个典型的浪漫派钢琴家,在教学中也常将细节完全放大,又总能告诉你许多新奇的想法。同时他给我很大的自由表达的空间,时刻启发着我的创造力。” 在“伊莫拉”的这段时光,对薛颖佳而言特别难忘,在自己音乐个性形成的关键时刻,能同时受教于三位各有建树的名师,更让他获益匪浅。
在欧洲的这几年,薛颖佳不但曾获巴黎斯克里亚宾国际钢琴大赛第一名、比利时YAMAHA国际钢琴比赛唯一大奖,以及比利时杜莫帝耶国际钢琴比赛、意大利拉赫马尼诺夫国际钢琴比赛等多个赛事的奖项,还曾作为独奏家频频在比利时、法国、意大利、荷兰、德国、瑞士、加拿大等地的舞台亮相,并常应邀在欧洲、北美洲的多个国际音乐节中举行独奏与室内乐音乐会。他与老师达尔贝托一起录制的“NHK大师课”系列节目,已发行DVD.
像自己的那些老师一样,学成归国后的薛颖佳,如今也有了演奏家和教师的双重身份。两地繁重的教学任务,虽说占据他不少练琴时间,却一样让他乐此不疲,或许这对他而言意味着另一种思考和积累。在他看来,教学永远会让你对音乐有新的发现。“正所谓’旁观者清‘,有时,当你作为一个教师,会很清楚的意识到学生演奏中存在的问题,而这其中的有些,其实在自己演奏时也会遇到,这时就能引以为戒了。”显然,老师的身份,让他与音乐之间建立起一种更理性的联系。而他当然也不会脱离舞台,几年中就在国内举行了多场以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等作曲家为专题的独奏会。作为一位室内乐演奏家,他同样非常活跃,常与老搭档、青年小提琴家黄蒙拉一起举行音乐会,不久前两人就在“星期广播音乐会”中合作塔蒂尼、贝多芬、德彪西等人的多部奏鸣曲。
最后,我们的话题自然回到了薛颖佳将于4月21日举行的独奏会。他为这场演出排出了一套要求演奏者具备全面素质的曲目,向自己发起又一次大胆挑战。
“这都是些近来我很喜欢、很希望尝试的作品。上半场的首尾各安排了一首巴赫的作品。《第一帕蒂塔》轻松明快的风格,很适合音乐会的开始。布索尼改编的巴赫《恰空》无疑是他众多巴赫改编曲中最杰出的一首,其雄伟的结构和华丽的装饰让许多钢琴家心驰神往。穿插在两部作品间的勃拉姆斯《四首叙事曲》,带来情绪上很大的反差。这是他早期最内向性的作品,从表达悲剧精神的第一首开始,这里的音乐笼罩着一种阴暗而沉重的情绪,在朴素的形式下流露出些许苦涩。”薛颖佳说。
“音乐会的下半场,你还将接连演奏贝多芬两部晚期的奏鸣曲,我们知道,这些作品要求演奏者具备多重素质:抒情性、节奏感、超脱性和充满灵感的技巧等等。经过这么重的上半场,你难道不想给自己和听众喘口气的机会?”我问。“之所以作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几年前我听了钢琴大师席夫在一场独奏会中连续演奏贝多芬最后三首奏鸣曲。那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之前席夫的演奏从未给我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那之后,我也想尝试这样的挑战。《E大调奏鸣曲》在结构上是个奇迹,整个作品建立在柔和而严谨的气氛中,末乐章富有很浓的人情味。布伦德尔曾经说’单凭那个主题就叫人心软,结束时主题回复的方式扣人心弦,谁也无法抗拒。‘《降A大调奏鸣曲》是我在’伊莫拉‘毕业考试的曲目之一。有人说,演奏家比一般的听众对它更为热爱,对我而言也是如此。这是贝多芬最宏伟的作品之一,这里乐章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比较模糊,整部作品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那时的他,已从戏剧性的情感表现上升到沉思性的哲学思维中去。我在演奏最后的咏叙调和赋格时,总会想到巴赫的作品,尤其是他的受难曲。这里,他又回到了前人的音乐。”
短暂的见面之后,薛颖佳再次回到琴房,继续自己与音乐间的对话。问起他对即将举行的独奏会的期许,他如是说:“也许,这并不是一套很有外在效果、很容易理解的曲目,甚至有些’深‘,但我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演奏,能让听众的内心与这些伟大的作品间产生出些许共鸣。”
布鲁克纳随想
任海杰
最近,又有乐迷朋友与我讨论布鲁克纳。布鲁克纳是一位非常特殊的作曲家,我也是在听了多年后,才逐步找到些感觉。即便是到了今天,也不能说已经完全领悟了他的乐思,所以只能说是边听边悟。
如果加上《f小调交响曲》和《0号交响曲》,布鲁克纳应该有十一部交响曲,但人们一般都从他的《第一交响曲》说起,至《第九交响曲》,原因可能是前两部不够成熟。有人说,布鲁克纳的九部交响曲写得就如同一部交响曲,大都冗长罗嗦,大同小异,听来如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入门。这话似乎有理,也是进入布鲁克纳的主要障碍。
如果分析一下,这九部交响曲,真正形成布鲁克纳独一无二风格的,应该从《第三交响曲》开始。他的第三(或许还可以包括第二)是为第四作准备的,正是有了第三的铺垫,才出现了布鲁克纳交响曲的第一座高峰--《第四交响曲(浪漫)》。从可听度、演出时间的长度、布鲁克纳的特色等诸多方面,第四的综合指数最高,所以上演最多、版本最多的也是第四。接着的第五和第六,似乎在另辟蹊径,但总体上还是在第四的光芒笼罩之内。有人觉得他的第五和第六被忽略和轻视了,我一度也曾这么认为。经过反复聆听和比较,还是认为第四之后最伟大的应该是《第七交响曲》,它跃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恢宏壮丽。第八是布鲁克纳乐队编制最庞大的交响曲,仅竖琴就有两架,它气象万千,深情绵绵,有一种浩瀚宇宙的感觉。从可听性和篇幅上来说,第九最接近第四,意象高妙,汹涌澎湃,已接近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因为没有完成第四乐章,所以这里用“接近”这个词)。我近年听得最多的就是第九。
如此梳理一下后,听布鲁克纳,似乎可以先选择第四、第七、第八、第九。听熟后,再听其他,有新的发现,当然更好。比如,本文开头提到的那位乐迷朋友,他最喜欢第六。布鲁克纳值得、或者说需要反复聆听。
布鲁克纳终身信仰上帝、祈祷上帝,他的音乐充满神性,对一般生活在世俗生活中的人,确实难以一下被子打动。现在是一个商业高度发达的社会,金钱第一,物质至上,有多少人愿意听布鲁克纳冗长绵延的祈祷?布鲁克纳能帮助我们谋生吗?能帮助我们升官发财吗?能帮助我们买房吗?能帮助我们送孩子出国留学吗?……当然,也有少数人被布鲁克纳拨动了心弦,感悟到,人的一生,其实就是过客,寻找灵魂的安宁,才是最重要的。布鲁克纳的音乐,就是引领我们到达神性安宁的彼岸。
德奥作曲家中,有两位最具神性,一位是巴赫,一位就是布鲁克纳。巴赫生活在巴洛克时期,一生都为教堂服务,他的神性可谓与生俱来。布鲁克纳虽然也是管风琴师,但已身处浪漫派时期,所以他音乐中弥漫的神性就更加难能可贵,独具风景。
在当今的红尘滚滚中,神性越来越被边缘化了,但人们浮躁的灵魂又渴望得到安慰,因此布鲁克纳音乐还是不断在演,而且被视为检验一个乐团和指挥是否超级一流的试金石之一;新的影像碟片还是在不断推出,令乐迷津津乐道。有不少指挥大师,到晚年就如皈依宗教一般,专注于布鲁克纳。最典型的就是切利比达克。切利比达克的布鲁克纳与其他所有指挥家的布鲁克纳都不相同,这不仅仅表现在演奏的时间比别人都慢,他的音响、色彩、节奏……都与别人不同。最近欣赏到切利比达克指挥布鲁克纳第六、第七、第八的录像,更有直观的体验。年已八十的切利比达克坐在椅子上背谱指挥。指挥过程中,他时而面露微笑,对乐手的表现感到满意;时而手按胸口,也许在提示乐手们要从心里流淌出音乐;有时到高潮处,他口中会发出激情的哼唱和呐喊,与乐队混合成独特的音响(颇像古尔德在独奏钢琴时的表现)。他已完全沉浸在布鲁克纳的神性世界中,领略其微言大义。
其他一些老一辈和目前还健在的指挥大师,也有精彩的布鲁克纳,如约胡姆,演奏时间比较适中,几乎可以说是诠释布鲁克纳的标准版本,可听性也许超过切利比达克。但这是不同的布鲁克纳。不同在哪里呢?你就细细品味吧。
一个指挥,如果仅按一般谱面要求来指挥乐队,很可能会与与布鲁克纳貌合神离。这是指挥布鲁克纳最难之处。指挥布鲁克纳,最需要的也许不是技术,而是神性。只有指挥通神了,手下的音乐才会有神韵。切利比达克为什么在布鲁克纳领域中如此引人注目,是因为他已通达神性。具体反映在乐队的音色上,就是要有一种管风琴般的效果,尤其是在齐奏时,金鼓齐鸣,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恢宏壮丽,声振寰宇!
真要表现出这样的效果和境界,很难。所以,能出色指挥布鲁克纳的大师,屈指可数。
歌词背后的故事
田 炜
当今世界,可谓无处不飞歌,无时不唱歌,无人不听歌。可是,你了解歌曲创作的过程吗?你知道歌词背后的故事吗?
谈到歌词,我们第一个想到的是乔羽。乔羽是我国解放后第一代歌词作家的代表,他的歌词艺术达到了一个时代的高度和深度。人们记住了他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我的祖国》、《思念》、《难忘今宵》、《夕阳红》等歌曲,而对他歌颂毛主席、周总理、贺老总等老一辈革命家的作品,往往被忽视。
乔羽对周总理一直怀有深深的敬意。1964年,周总理亲自主持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创作,乔羽与总理有一段面对面的接触,对总理的人格魅力有了更多的了解。不久,他听到这样一件事:上世纪50年代,河南郑州黄河铁路大桥被洪水冲击情况危急,周总理闻讯亲赴现场,脱下外套与纤夫们一道拉纤。大家一见忙喊:“总理,不能啊!”一位拉纤老人欲拦总理,央求他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总理大声喊道:“这里没有总理,只有纤夫,让我们共同拉纤!”在气壮山河的号子声之中,周总理和一万多名纤夫创造了奇迹,保住了黄河大桥。乔羽听了,泪流满面,彻夜难眠,写出了饱含激情的《黄河纤夫曲》:“背负青山,面朝黄土,为了伟大的中华民族,承担起一个重负。几代人的坚定脚步,几代人的铮铮铁骨,几代人的壮志雄图:不让百姓再受苦……”歌曲唱出了对总理和人民大众的无限深情。周总理逝世后,乔羽又写了《十里长街送总理》、《敬爱的周总理,人民的好总理》等作品,寄托他无尽的哀思。
《春天的故事》是歌颂邓小平的歌,词作者是深圳的蒋开儒。蒋开儒原在黑龙江穆陵县文联工作,那时他的词作经常在《词刊》发表,我们曾通过几次书信,后来他来信说调入深圳,仍从事文化工作。想不到几年后他一举成为全国著名的词作家,成名作就是《春天的故事》和《走进新时代》。
《春天的故事》的创作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故事。1992年冬,蒋开儒以小平同志两次到深圳为切入口,歌颂了邓小平的理论给深圳带来巨大的变化,当时歌名叫《深圳的故事》,首发在《深圳特区报》上。1994年5月,广东省举办青春歌曲大赛,作曲家王佑贵为歌词谱了曲,并参赛,结果未能入选。这时,另一位词作家叶旭全(时任省青联委员)主动与蒋合作,两人对原作的副歌部分重新作了修改,将原来歌唱深圳改为歌唱中国,题目也改为《春天的故事》,成了一首新时代的祖国颂歌,主题有了很大的升华。歌曲再次送审,终于夺得金奖。不久,大型文献片《邓小平》拍摄时,使用了这首歌曲,小平同志听了《春天的故事》,露出满意的微笑。《春天的故事》的成功告诉我们,歌词与其他文学作品一样,作品不仅要写得优美,更要写得深刻,让主题不断深化。“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再来看阎肃的《雾里看花》。阎肃是大家非常熟悉的词作家,从歌剧《江姐》开始,他的作品《我爱祖国的蓝天》、《军营男子汉》、《长城长》、《敢问路在何方》、《前门情思大碗茶》等脍炙人口,流传全国。
《雾里看花》是一首商品打假的电视晚会歌曲。有一次全国性的歌词界活动,当我问起这首歌的时候,他说:“那天讨论电视晚会的节目,我提出能不能写一首主题歌,来加深人们对商品打假的印象,大家都说好,但没有一个人出来担当主题歌的创作任务。最后,大家推荐我写,我只好被迫上山了。”领命之后,他想,现在的晚会歌曲太多太烂,要写就要写出与众不同。怎么做到“与众不同”呢?他琢磨:一是既要体现电视晚会的主题,又不能受它的制约,主题一定要深刻;二是要写成一首大家都能哼的流行歌曲。这两点后来他都做到了。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涛走云飞花开花落,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歌词采用避实求虚的写作方法,借用双关和意象的语言,写出了一个纷纷扰扰、真真假假、难以把握的世界,从而生发出对人间种种真假难辨的人情事物的由衷感叹。“借我一双慧眼吧”,作品充满理性思维,给人以深刻的省悟和启迪。这首别开生面的晚会歌曲,给中国电视晚会的主题歌曲,开了一个很好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