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讯-年份
上海音讯期刊

第1期-第7版

2013/4/8 11:18:27

应给郑觐文公正的评价
陈正生


  1981年我调入近郊工作,有机会经常拜访我的老师卫仲乐先生,以至于一周不见卫先生就会叨念。卫先生还记得我考入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的情形,并劝我搞点研究。是他和陆春龄先生介绍我加入中国音协,是卫先生写信向时任市文化局局长刘念劬举荐我进入上海艺术研究所,是卫先生介绍我加入“九三学社”.1987年进上海艺术研究所以后,通过对《申报》全部音乐资料的查找,使我对上世纪二十至四十年代上海的两位音乐家油然产生敬意。一位是上海工部局乐队的指挥梅百器,另一位就是郑觐文先生。
  郑觐文是江苏江阴人。他是江阴人民的骄傲,也是上海人民的骄傲。他40岁来上海,对民族音乐所作出的贡献,都是他来上海以后作出的。通过资料的梳理,以及从柳尧章、卫仲乐、金祖礼、许光毅等先生处了解的情况,我深切地认识到,郑觐文对民族音乐的贡献,丝毫不减刘天华。他团结了沪上一批造诣极高的音乐家,培养了一批音乐人才;他写了四部著作,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清新的观点;他于1929年创建了大乐队,这乐队应该是今日民族乐队的滥觞;他仿制和设计监制的163件乐器,有的已成绝响,有的经过创新改革,并为今日民族乐器的改革完善提供了依据。有鉴于此,我深深感觉到音乐辞书不收郑觐文词条不恰当,《辞海》对郑觐文的评价有失公允。
  为了还郑觐文历史的本来面目,我曾撰写过一些介绍大同乐会及大同乐会会员活动情况的文章,最近五年则作了另外一件事情:整理郑觐文的著作。
  1931年郑觐文在国民政府教育部的支持下,完成了163件乐器的制作,并陈列于当时的世界社礼堂(今武康路393号)。这套乐器还于1933年由上海明星影片公司摄于纪录片中,随同同年4月8日晚由明星影片公司拍摄的彩色纪录片(郑觐文古琴独奏《水仙操》、卫仲乐琵琶独奏《十面埋伏》、卫仲乐领奏的《春江花月夜》和由《国民大乐》易名的《东方大乐》)一道,送往美国7月于芝加哥召开的“万国博览会”展示。这套乐器制作完成后,郑觐文还委派许光毅和罗松泉将所有的乐器摄成照片。如今郑觐文所制的这批乐器,存世的恐怕不满十件:瑶琴(小扬琴,俗称“蝴蝶琴”)、大阮、增幅琴、忽雷、低音笛、篪、小笙……,当年所拍的照片则大部分留存于世,但很少有人见到。为了能让大家见到当时这套乐器的大概,知道郑觐文当时对民族乐器改革所作的努力,我与原上海民族乐器一厂的沈正国、陈书明编撰了《大同乐会郑觐文主制乐器评介》,得江阴文化广播出版局资助,于2011年10月由凤凰出版社出版。该书对每一件乐器都作了简要介绍,并加以评论。
  2010年《大同乐会郑觐文主制乐器评介》脱稿之时,我即考虑《郑觐文文集》的编写。此文集收郑觐文的《雅乐新编(初集)》、《箫笛新谱》和《中国音乐史》,以及郑觐文的文论和创作,附录收录了我编写的《郑觐文年谱》、外界对大同乐会及郑觐文的评论,和我查找的刊载于《申报》的有关大同乐会的几乎全部报导。
  前文提及郑觐文的著作是四部,实际是五部,文集中介绍的是三部。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郑觐文的《雅乐新编(初集)》得周庆云资助,于1920年由其堂弟郑立三主持的丙辰杂志社出版后,已在编写“二集”,而“二集”的部分内容曾在公开场合演出过。1924年出版《箫笛新谱》,《中国音乐史》于1928年完稿,1929年得周庆云、史量才、汪惕予的资助出版之后不久,其另一部著作《中西乐器全图考》已经完篇。《中西乐器全图考》后更名《乐器图说》拟出版,有蔡元培1933年5月25日所作的序可资佐证。1943年湖南中国文化服务社浏阳分社亦出版了浏阳礼乐局编的《乐器图说》,不知二者之间是否有关系。惜未见浏阳出版的书,难以判断二者之间是否有关系,因为我见过郑觐文《乐器图说》(《中西乐器全图考》)所绘乐器素描的样式及风格。正如我见过至今存世的郑觐文《中国音乐史》手稿,保存完好,内容虽有些微差异,但从笔迹和情理判断,该是真迹无疑。
  《中国音乐史》是郑觐文的致力著作。惜其长子郑玉荪因功底欠缺而校对舛错颇多,又惜郑觐文所引史料的出处多不详细。为此,我对此书除标点而外的错处予以校正,对郑觐文所引资料逐一查对,补上卷帙,我认为观点欠当之处亦加以点评,以方便阅读。至于《雅乐新编》和《箫笛新谱》,我也附上“述评”于其篇后,算作评论吧。
  去年为郑觐文140岁诞辰,《郑觐文文集》原拟于2012年10月出版,由于费用未曾落实而未果,甚为可惜。我相信通过这些材料的分析,我们会给郑觐文先生一个公正的评价。
 
 
  一份抗战时慈善演出的节目单
  郑 超
 
  我收集的音乐会节目单中,有一份1941年抗战期间天津租界里的慈善音乐会节目单。封皮采用灰色厚纸印制,内页为普通纸张。其长19厘米,宽13.2厘米,用中、英文两种文字印刷,但不是用中、英文穿插对照的排版,而是把封皮两面都加以利用,一面作为右开本的中文版,另一面作为左开本的英文版,两种文本各自单独编页,其中中文版15页,英文版5页。
  节目单上题为“莫扎尔特(莫扎特)作品慈善音乐会”,演出的有“神童”作曲家的弦乐小夜曲、歌剧咏叹调、《朱皮特交响曲》,以及小提琴奏鸣曲、钢琴三重奏等作品,由“天津工商学院管弦乐队”演出,时间为“民国三十年”(1941年)八月三十一日,地点在天津大光明电影院,九月一日在天津英文学堂再演。此份节目单对主要曲目进行了详细介绍。中英文版均开列了乐队的主要成员,乐队为双管编制,但小提琴人数有22人之多,而中提琴和大提琴分别只有两人和三人。长号(当时称伸缩喇叭)演奏者中有司徒宝成。演唱《魔笛》选段的是名重一时的歌唱家沈湘。此节目单还用较大篇幅刊登了演出赞助商的广告,其中不乏当时的著名企业,例如开滦矿务局、中原公司华北百货等等,可见筹备这场音乐会进行了大量组织工作,并得到了社会各界的积极响应。
  天津工商学院乃是现今河北大学的前身,1921年由当时管理天主教直隶东南教区的法国耶稣会在天津马场道创办,其在辉煌时期曾在教育界享有“煌煌北国望学府,巍巍工商独称尊”之誉。尤其是上世纪40年代中期,学校人才荟萃,与美国康奈尔大学不相伯仲,为天津各高等院校中之翘楚。此学院组织的管弦乐队在当时不仅水平很高,而且有很高的知名度。说到这个乐队的成功,不得不提及其中的指挥张肖虎先生。
  张肖虎先生是中国现代著名的音乐家之一,是我国第一部大型民族舞剧《宝莲灯》的曲作者,解放后担任过中央音乐学院教授、中国音乐学院副院长和中国音乐教育研究会会长等职务。还在天津南开中学和在北京清华大学就读土木工程系时,他便显示出不凡的音乐才能。他在学校的音乐社团和乐队中演奏多种中外乐器,担任管弦乐队的助理指挥,参加合唱团,还到燕京大学音乐系选修各种音乐理论课程。最终,这位拿到工科学位的才俊,在毕业后却改弦更张,开始了一生多彩的音乐旅程。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张肖虎回天津照料母亲,因此没能随清华南迁。八年间,张肖虎在天津工商学院等单位担任音乐教员和指挥,还和其他中外音乐家一起,创办了天津音乐专修院等私立音乐学校,我收集的这张音乐会节目单中就有该校招生广告。期间由他组建训练的青年会歌咏团,曾经用外文演出歌剧《乡村骑士》、清唱剧《弥赛亚》等世界音乐名作。他指挥的工商学院学生管弦乐队集中了60多位学生,是当时北方由中国人自己指挥并演出交响乐的一支重要力量,曾演奏过莫扎特、贝多芬、李斯特等的交响音乐作品,他的指挥才能多次被当时天津的中外文报纸给予高度评价。曾在天津受教于张肖虎或在其乐队、合唱队中担任队员的赵行道、苗晶、郭淑珍等人,后来都成长为独步乐坛的音乐大家。1940年,张肖虎以中国叙事诗《木兰辞》为题材,谱写了歌剧《木兰从军》。剧本用文言文写成,音乐则以古曲《木兰辞》的旋律加以变化发展。这是我国在歌剧领域最早的创作尝试之一,可惜在战乱年月,因条件所限,这部歌剧没能全部公演。6年后张肖虎又写下另一部歌剧《松梅风雨》,在津门首演,弥补了《木兰从军》留下的遗憾。
  张肖虎在津期间,多次举办过为难民募捐的慈善音乐会。1945年初,张肖虎创作完成了交响诗《苏武》,作品以当地百姓熟知的歌曲《苏武牧羊》为素材,用欧洲浪漫派的作曲技法,透过苏武思念故土的往事,抒发了爱国情怀。此作首演于天津耀华中学礼堂,由天津工商学院管弦乐队担纲演奏,张肖虎亲任指挥。作品极大地激发了尚在日伪严酷统治下的天津人民的斗志,音乐会进行中不少听众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同时,《苏武牧羊》也是交响诗这种音乐体裁在中国的早期创作实践之一,展示出张肖虎对西洋大型器乐体裁的驾驭能力。这本薄薄的1941年为抗战而进行的慈善演出的节目单,不仅是张先生举办的一系列支援抗日演出活动的见证,而且是我收集的众多节目单中一份珍贵的藏品。
 
 
  从儿童艺术团走出的音乐家
  田沛泽
 
  1977年,华国锋主席应邀出访南斯拉夫,要上海组织一个儿童艺术团随同。于是由时任上海市文化局副局长许平负责筹建,排练一台民乐、独唱、舞蹈、杂技节目。除上海音乐学院附小、市少年宫、上海杂技团提供演员外,也在社会上召集特色儿童艺术人才,在西区和平饭店集训。许多院团的专家前来辅导、排练。仅音乐老师就有王永吉(指挥)、吴国钧(排练)、项祖英(二胡)、马圣龙(琵琶)、孙文妍(古筝)、丁言仪(扬琴)、任同祥(唢呐)等,节目排练得非常认真刻苦。不料华主席出访南斯拉夫又决定不带儿童艺术团了,于是艺术团立马解散。1979年,决定由许平率领儿童艺术团访南,便把两年前集训过的小演员和老师、舞美人员重新集中起来进行排练,减少了一些编制。儿童艺术团由44人组成,其中小演员33人。如今,当年这些小演员中许多已成为知名的艺术家。
  刘英,著名唢呐演奏家。他获过第二届中国艺术节优秀成果奖及第十四届“上海之春音乐节”优秀表演奖,曾赴多国演出和讲学,是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副主任和教授;2010年被评为上海市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他录有《中国唢呐名人曲》、《国乐大师演奏特辑》、《中国唢呐十大名曲》、《一枝花》等演奏专辑唱片。
  严洁敏,著名二胡演奏家、作曲家。获过全国少年民族器乐比赛二胡组第一名、ART杯中国乐器国际比赛二胡青年专业组二等奖、台北民族乐器协奏大赛第一名。这位西子湖畔出生的二胡高手当年来儿童艺术团时,还是刚考取上音附小的学生,她是几位二胡小演员中拉得最好的。我曾带她去很有名的二胡演奏家姜建华那里求教,姜老师也很赞赏她。严洁敏升入上音附中时,师从著名二胡教育家王乙教授,附中毕业后原可免考直升大学本科,但她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师从二胡专家王国潼。她的求知欲非常高,在修二胡专业的同时,又是作曲系的学生,五年作曲课程三年学完,写有《第一交响曲》、《弦乐四重奏》、《钢琴变奏曲》以及艺术歌曲《别》等。她学钢琴、电子琴,成绩也很好。1999年她在北京音乐厅举办了“严洁敏二胡独奏音乐会”,录制出版《乡情》、《梁祝》、《正气歌》、《三门峡畅想曲》等二胡独奏曲的唱片。
  傅人长,现在是德国柏林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厦门爱乐乐团的副艺术总监。“文化大革命”时期,我被下放到上海电熨斗厂劳动,厂里的文艺积极分子与我交往较多,其中有一位扬琴手叫傅士伦,就是傅人长的叔父。傅人长是支疆青年的儿子,幼年在新疆度过,学龄时来上海读小学,与祖母、叔父生活在一起。叔父对他很严格,除督促他复习功课、做好作业外,还教他扬琴。傅人长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小小年纪已经会演奏一些扬琴的独奏曲,很讨人喜欢。我常去他家,听他叔父演奏扬琴和碗琴,听傅人长的表演。他也跟随叔父来我家玩过。
  1977年,上海组建随华主席访南的儿童艺术团,我就推荐了傅人长,经测试后,被录取。他在小型民乐队中担任扬琴手,除担任小合奏的伴奏外,他也练了几首扬琴独奏曲。1979年重建儿童艺术团访南时,由于编制缩减,傅人长未能参加,但却被上音附小校长吴国钧相中,进附小学习,由此他走上了音乐之路。升入附中后,傅人长改学了作曲和指挥,师从黄晓同、张国勇、张眉等教授。大学毕业后,他去上海乐团任指挥。1994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柏林高等艺术学院,去德国深造。他从莱比锡音乐学院毕业后,即走上职业指挥家的道路。
  此外,还有瞿建青(扬琴)与王蔚(古筝)。瞿建青是一位非常幸运的小姑娘,由于她幼小就练就一手好扬琴,在一次市府礼堂的演出,感动了当时的上海市委书记彭冲,认为这样的天才儿童应该大力培养,于是上海民族乐团破格录用了她。1979年她参加了访南的儿童艺术团,现在是新加坡华乐团的首席扬琴。王蔚当年是上音附小的古筝学生,参加儿童艺术团访南回来后继续在上音附小学筝,直到大学毕业,留校任教。不久前我在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看到她担任古筝比赛的评委。
  时光荏苒,参加过儿童艺术团的小演员中,有不少已成为学有所长、颇多建树的音乐家、舞蹈家,他们正以充沛的热情和突出的才干活跃在文艺舞台,丰富着人们的文化生活。
 
 
  怒放的“生命之花”--痛悼爱徒吴笛离世一周年
  丁言仪
 
  去年年初一,响了一夜的爆竹声还在延续,年夜饭的余香还留存唇边,电视在重播春晚的节目,这正是人人喜气洋洋、家家团团圆圆的美好时光!然而一则开头为“新年好!”的短讯却使我的心境骤然跌入冰点:“爱女于1月22日14点45分去了天国。谢谢在女儿病重期间的关心!建民泣告。”建民是吴笛的父亲。随之电话铃响:“丁老师,吴笛……”告诉我噩耗的是吴笛的古琴老师,也是她的扬琴老师王珑。她在那头泣不成声,我在这头无言以对。铃声又响,是严淑珠打来的电话,她是吴笛在上海春天少年艺术团民乐队的指导老师:“从网上看到吴笛走了,是不是弹扬琴的漂亮女孩……是真的吗?不可能吧……”口气中带着不相信的遗憾。其实我也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在去年小年夜的前一天,我和我先生曾在医院探望过吴笛。进入病房,我简直快认不出她了,白晳的脸颊上泛着红晕,紧挨着她心爱的毛茸茸的公仔小白兔,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已病重得无法睁开,原本那灵巧而纤细的双手也肿得无力与我打招呼,因病而显得太红的双唇说不出一句话,她那敏锐地聆听音乐的双耳几乎失聪。我只得俯在她耳旁轻声说着她幼时的话题,忍着心痛模仿她以前嗲声嗲气的语气说:“丁老师,阿拉屋里厢搬场了,侬好到阿拉屋里来开小小音乐会了!”我教的学扬琴的学生每年都会轮番在各学生家里举办小小音乐会,藉以检验教学成绩,同时也是师生相互增进友情的联欢。所以吴笛生病前向我发出邀请过。有一年我邀吴笛来我家参加第十届小小音乐会。在那次音乐会上,她说的就是上面我模仿的她说的嗲嗲的上海话。事后她向同学提起见到我时说:“昨天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民乐老师,兴奋得睡不着!”谁知那次竟是她最后一次来我家。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她的病床前,躺在病床上的吴笛,似乎听到了我的耳语,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滚动。我不敢相信这就是可爱美丽、聪慧温存的吴笛啊!她的脸上尚且绽放着青春的光华,可是她的身躯却已如此衰弱,凶险的病魔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她。守护着她的妈妈泪流满面,她的爸爸则抑制哀痛不时走到室外抽烟,澘然泪下的我一次次往卫生间跑,清洗脸上的泪痕。于心不忍的我和先生离开医院后,一直在期待奇迹在吴笛身上出现。
  刚得知吴笛生病的消息时,我约她在华东医院见面。那时她在做放疗,戴着假发套,经受着顽症的折磨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但当我看着她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时,我读到的是坚强。我悬着的心在她轻声柔气的话语中放下了。隔了段时间去电话,她爸爸告诉我,吴笛去上班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然而,没过多久,在华东医院门口,吴笛爸爸告诉我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吴笛旧病复发,又住院治疗。在这期间吴笛父母想尽办法给她找医生,找偏方……然而奇迹没有出现,像活泼可爱小兔子的吴笛竟在龙年的第一天,离开了爱她、疼她的父母双亲,离开了老师同学、亲朋好友,去了遥远的天国。我怀着痛惜的哀伤给吴笛父母发了条安慰的短信:“清风送笛声,明月映兔影;天家无限好,只盼父母平。”吴笛爸爸也怀着对爱女的眷恋,回讯说:“笛声衔魂时时追,兔容含知天天碎。人间师友应犹在,天国圣女更完美。”呜呼!白发人送黑发人!
  记得吴笛幼时刚开始随我学扬琴时,吴家三代间常爆发“战争”,对她学扬琴有不同意见。若干年后,我看到一篇采访吴笛的文章中,记者问及兴趣爱好时,她说“弹扬琴”.在她于16岁所写的长篇玄幻小说《刹那一光年》的扉页中,她也在最喜欢的乐器一栏里写上了扬琴。当年她小小年纪来我家学琴是很辛苦的,虽有爸爸或妈妈开助动车送来我家,可路上常会遇到刮风下雨。夏天头上是毒辣的太阳,冬天就是刺骨的寒风,真够小小的吴笛受的。加之来回路途较远,学校应完成的功课繁多,由此睡眠不足,幼时的她经常会坐在助动车后座上打瞌睡。因此每次下课,我都会给她一些小零食,一来奖励她不畏辛苦地勤奋学琴,二来希望她嘴里吃着零食不会打瞌睡,以免发生危险。经过几年学琴,她竟然从不喜欢弹扬琴,转变为喜欢弹扬琴了,叫人好不高兴!记得有出版社要我拍摄VCD《青少年学扬琴》时,我也邀她演奏一首练习曲。那时她已考出扬琴十级,因忙于学校功课不来我家学琴了。我知道她不喜欢给她安排的那首练习曲,但她没推托,而是用心练习,很好地参加了这张VCD的拍摄。她在台上和台下展示的弹扬琴的才艺,给随我学琴的同学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她的同学郑盈盈写道:“在台上低着头的吴笛,弹着她心爱的扬琴,身体随着旋律会一顿一顿的,一曲终了,她会对着台下羞涩地笑,原本就红红的脸被灯光照得更红。”她的另一位同学金天添这样写道:“她的眼中只有琴弦,耳中只有曲声,心中只有乐章,弱小的身体里可以迸发出磅礴的能量,震撼每一个人,折服每一个人。”
  吴笛是个爱看书、爱思考的才女。早在2003年她14岁及2004年16岁时即蝉联第六届、第七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2005年出版了她的长篇处女作《刹那一光年》。当她把这本小说送到我家时,我看到第一页上写着“丁老师: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老师。祝你身体健康,桃李满天下!吴笛2005.8.13.”自此,我常会拿给其他学生看,以鼓励他们向吴笛学习。现在我再细细读来,字里行间看到的全是她充沛的才气,她对生活和艺术的热爱和真诚。
  我亲眼目睹到当她的同龄人陶醉于打游戏机时,她却痴迷于我国的古诗词之间;当同龄人热衷于穿着打扮时,她却粘在电脑的字盘上写文章;当同龄人满足于应试教育的成绩时,她却思考着教育模式的不足;当同龄人沉缅于快餐文化时,她却惋惜我国文坛诗的衰落、文学的退步。她从骨子里热爱中华文化,渴望“让所有的外国人都了解和喜爱上中国文化”.(吴笛17岁之语)她为出生在美国的上海男孩不知故宫、唐诗及孔子而悲哀,为中国四大发明被外国人发扬光大而思考,她希望“接触更多博大精深的文化,创造更多属于我的独特的思想和作品……”(吴笛17岁之语)吴笛就是这样一个有思想的、有追求的、有才华的女孩!
  我的书橱里还保留着一张吴笛学琴时寄给我的贺年卡,上面写的竟然和她送我的《刹那一光年》上所写的内容相同。这几天我仔细地阅读了吴笛父母在她走了半年后编的吴笛文集《那朝代那诗人那爱》,书内收集了吴笛在大学时代开始写的中国七位古代诗人爱情小说及她的部分散文、随笔、短篇小说。看完这本沉甸甸的文集我感慨万分!吴笛啊,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是父母最心疼的宝贝,你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者,你是贫困山区孩子和农民工子弟的好老师……
  吴笛已“实现自己飞翔的梦想”(吴笛14岁之语),“跨越时空,来到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是我们现在所得不到的。”(吴笛14岁之语)我的最好的学生--吴笛那聪颖动人的倩影将永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