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界的佼佼者张燕
孙文妍 于韵斐
20世纪70年代初,一颗新星在上海筝界冉冉升起,并迅速得到了全国筝家及筝友的赏识与推崇。她,就是著名筝人张燕。
张燕,1945年生于昆明,后赴无锡由祖母扶养。孩提的她即显现了对音乐浓厚的兴趣,每逢听到邻家的钢琴声,便倚在门口痴迷地听。由于买不起钢琴,心灵手巧的她就亲自动手,在硬纸板上用粉笔画出琴键,在这土制的、无声的“钢琴”上弹奏自己的心声。父亲于她4岁那年被定为“右派”,从此失去自由。然而,家庭的不幸并没有减弱张燕对生活的希望和对音乐的喜爱。后来,小学老师发现了张燕的音乐天赋,特许她放学后,练习弹奏学校的风琴。就这样,她开始了和乐器的亲密接触。小学毕业后,张燕又在老师的鼓励下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附中(即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在多达5000人的考生中,10岁的张燕以良好的音乐感觉和表演才能得到了考官的欣赏和认可,最终成为50名录取者中的一名幸运者。入学后,她被安排主修钢琴专业,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张燕格外珍惜,因此在习琴过程中,加倍努力,成绩优异。张燕一直静心于钢琴的学习。第四学年时,张燕在排练厅无意听到高班的同学在演奏高胡与古筝三重奏《春天来了》,其中古筝的音色给她以 别样的感受,让她久久不能忘怀。并促使她说服了自己的钢琴主课老师,向校方提出学习古筝副课,终得批准。
又过一年,张燕从主修钢琴转为主修古筝,师从王巽之教授。从此,她与古筝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上音求学时,张燕一直受益于王巽之先生的悉心指导。他的教学一反学生全力模拟老师的常态,如一部分教材先由老师唱念出主旋律,然后引导学生在此基础上进行“打谱式”的指法编配,经过反复“试奏”,直到满意为止,这种学习方式,一部分学生会感到有较高的难度。正是在王巽之先生的点拨下,张燕的思维得以拓展与“开放”,她抛开了习筝过程中的生搬硬套,对古筝进行灵动而有生气的演绎。此后,这位善于探索、勇于创新的年轻筝人向着音乐殿堂不辍地拾级而上。
升入本科,张燕在熟悉钢琴及主修古筝的同时,又有意识地选修了竖琴。旨在从中获得灵感,更好地服务与古筝演奏。随着技巧的日积月累和思想的日趋成熟,张燕逐渐意识到中西音乐领域中的许多“似曾相识”的音乐现象,都有着“异曲同工”的艺术表现。
比如,古筝和竖琴都属于相类似的弹弦乐器,音色十分相近,何不将竖琴双手拨弦的琶音技法吸收到古筝上来,用以表现乐曲新的内涵呢?受钢琴和竖琴演奏中双手“平等”运用的启发,张燕发展了古筝的双手演奏技法,尤其是大胆开辟了左手技法。通过技法创新,筝弦充分“共响”,产生出更为丰满和流畅的音乐效果。就这样,一系列“旋律化”、“和声化”的古筝新语汇应运而生,为古筝表现交响性的乐曲内涵奠定了基础。
同时,张燕的爱人刘起超也给了她很大的支持与帮助。刘起超从小跟随山东民间艺人学习笛子、唢呐、二胡等民族乐器,对民族音乐有着浓厚的情感。进入上音后,刘起超主修吹管,副修作曲,他和张燕既是亲密伴侣,也是良师益友。他们立足于传统筝乐,尤其是浙江筝艺的技法基础,大胆借鉴了钢琴与竖琴的表现手法与演奏技法,创作出一系列符合时代审美情趣的古筝曲。
20世纪70年代初是张燕创作的黄金时期。1971年,她与刘起超合作,写出了第一首古筝独奏曲《草原英雄小姐妹》;1972年在招待美国总统尼克松首次访华的晚会上,她演奏了与刘起超合作创编的第二首古筝独奏曲《浏阳河》;从上音毕业后,他俩又创编了古筝独奏曲《东海渔歌》、《洪湖水浪打浪》、《樱花》等作品。
时至今日,这些筝曲仍然是百听不厌、长演不衰之作。每当这一首首筝曲在耳畔流淌时,我们不仅可以听到美妙的旋律,而且还会感受到新颖的创作理念。
张燕的作品在表现题材上都有一定的突破。较之以往的筝曲,它们强调了人与自然搏斗的大无畏精神、人们对美好风光与生活的颂扬等主题。如古筝独奏曲《草原英雄小姐妹》就是一个典型代表。此外,类似主题的民族素材也逐渐被吸入到张燕的创作视野中,经她巧妙加工,成为一种别具特色的“筝歌”形式,如古筝独奏曲《浏阳河》的旋律音调便是来自同名歌曲。乐曲采用歌曲旋律做单乐段主题,不断加花变奏,给人以歌唱般的美好感受。这些作品,大大扩展并丰富了古筝的表现题材,使古筝奏出了时代的新声。
张燕在古筝演奏手法上也有许多发展创新。双手的大拇指弹奏旋律音,双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弹奏伴奏音,并且双手交替推弦、快速连贯。这一创新技法,灵感来源于竖琴。在柴可夫斯基舞剧《胡桃夹子》中,竖琴有一段大指推弦的琶音,张燕巧妙地将它移植到古筝上,并在筝曲的创作中加以大胆运用。如古筝独奏曲《浏阳河》中描写欢乐场面的一个乐段就运用了这种弹奏方法:在左右手紧密衔接下,一长串分解和弦的琶音“流淌而出”.这里,左手的充分调动使双手的演奏达到“半衡”,同时,双手大指的旋律线条若隐若现,与其余三指的伴奏织体互为映衬、相得益彰,把曲中两岸人民欢歌欢舞的热闹场面用新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她运用的“长摇”技法,因一长段连续不断的摇指而得名,它是浙江筝艺摇指技法的延伸与拓展。该技法有利于突出乐曲的旋律线条,适于表现乐曲的抒情色彩。张燕在《草原英雄小姐妹》、《浏阳河》等古筝独奏曲中,连续运用了歌唱性很强的长摇摇指,同时,加配极富动感的琶音式分解和弦或节奏音型。如此一来,长摇技法的旋律线条和弹拨的伴奏颗粒便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使旋律与伴奏织体更为丰满。
“快四点技法”,源于浙江筝艺中的“四点技法”.在乐曲中常体现为一连串快速密集的十六分音符,从而与活泼欢快的情绪相吻合。并且,右手运用快四点技法演奏旋律的同时,左手常以低音节奏与和音节奏的音型相对。这也是左右手“平等”运用的体现。张燕在《草原英雄小姐妹》中就凭借一段快四点表现出小姐妹的天真与活泼。
双筝演奏是古筝演奏形式上的突破。“双筝演奏”就是一人抚两筝。早在20世纪60年代,项斯华在上海的舞台上就以双筝的形式演奏过《海青拿鹤》。那时的双筝为21弦,一是五声音阶定弦,二是七声音阶定弦。前者用于刮奏,后者用于旋律,手法较为传统。
张燕演奏的双筝则更为丰富,它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首先,拓展了双筝的音域,由传统的21弦筝分别扩充为25弦筝和28弦筝,分别定弦为五声音阶和七声音阶;其次,融入了钢琴和竖琴的演奏技法,使筝的发展呈现多元化的趋势,为传统筝乐增添了现代元素;再次,开辟了与管弦乐队合奏的先例。为此她与中央音乐学院的三位音乐家一起,创作了三首双筝作品:《双筝旋律协奏曲》、《新月》、《广陵叙事》。这三首双筝曲问世后,在音乐界引起了较大的反响,同时,也为作曲家和演奏家提供了更宽阔的空间去发挥古筝的潜力。
张燕在古筝作曲和演奏技法的新探索,大大增强了古筝的表现力,对筝乐的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她的多首古筝曲目创编后,都由自己推向舞台,每当一首新曲推出后,都会引起关注,成为各地筝友竞相学习的榜样。从后来创作的筝曲作品中,我们仍可以清晰地看到“张燕式”的创作理念以及创作手法。她像一个路标,为现代筝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不言而喻,她是20世纪70年代杰出古筝演奏家,是上海筝界新技法的引领人,更是全国筝界的佼佼者。
1983年,张燕旅居美国,期间,她经常去各大院校演奏,向人们推广古筝的音乐知识,同时她又成立了“中国音乐世界”和“太平洋古筝音乐团”两家艺术公司,主要是教授古筝,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张燕看到这些不同民族与肤色的人都来学习中国的传统音乐,心中有很大的满足感。
1990年,张燕赴台湾开了一场古筝独奏音乐会,随后应当地艺术界人士的邀请,留在台湾教授学生。次年,应香港市政局的邀请,她又赴香港举办古筝独奏音乐会。1994年4月的一天,正在台北演出的她突感周身无力,一种不祥的感觉向她袭来。第二天,被确诊为直肠癌晚期。
1996年8月14日,张燕在美国三藩市柏克莱欧几里德大道上的僻静屋子里,因癌症医治无效走完了51岁的一生。我们十分痛惜古筝乐坛上的这颗新星在刚迈入中年时就匆匆陨落。近期我们接到定居美国的刘起超的来电:《张燕演奏作品精选》已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了。这是对已去世16年的张燕的一个纪念,我们深感欣喜和慰藉。
“大红花”越开越精神
--贺词作家王森80寿辰
黄玉燕
近日,我收到了歌词集和童诗集各一本。封面上的作者虽已耄耋,却依然鹤发童颜。他就是上海词作家王森先生。说起森老的名作《听话要听党的话》,可谓无人不晓:“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唱歌要唱跃进歌,听话要听党的话。”这首以比兴手法创作的民歌,在“纪念聂耳逝世25周年、冼星海逝世15周年全国业余歌曲创作比赛”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了一等奖,从此传及海内外。
王森,1932年11月11日出生于上海。1955年,只有23岁的他发表了第一首诗作。1960年元旦,当他的短诗《听话要听党的话》被谱成歌曲广泛传唱后,他忽然明白,带有民歌体的诗,一旦被谱成曲,就很容易为大众接受。于是,融民谣、诗歌为一体的歌词,成为了他音乐文学创作的主要特色。1978年,王森被正式调入上海乐团任创作员,从此,他创作的天地更广,激情犹如泉涌。时代的召唤、沸腾的生活、民间的土壤,给了他极为丰富的人生体验--他进钢城、去田野、上高山、下密林,写下了许多耳熟能详的优美歌词。他的词作,总是那么地鲜活灵动、节奏鲜明,因此受到许多曲作家们的青睐。几十年来,他的词作分别被践耳、寄明、王云阶、吕其明、黄准、施光南、刘念劬、陆在易、朱良镇等著名作曲家插上音乐的翅膀。纷纷飞上银幕、荧屏及舞台,深受人们的喜爱。其中不少歌曲获得大奖、灌过唱片、出过音带,还有些被收录进各种版本的音乐教材、视听读本。
森老的歌,题材很广,有写时代主旋律的,也有写平凡人物的;有写自然山水的,也有写人文情怀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接民间地气,表人性真情。他的词大多角度别致、遣词清新,毫不造作虚假,显得特别的质朴与“干净”.翻开他新近出版的《王森歌词集》,那首《江南农家》中的泥土气息便扑面而来:“青砖墙 竹篱笆/庭院裁满桑和麻/母鸡咯咯叫/鸭儿闹嘎嘎/葫芦藤儿爬上丝瓜架/墙头探出石榴花/哎江南农家/晚霞里 树荫下/桌上摆起酒和茶/花猫蹦又跳/小狗摇尾巴/胖胖的娃娃缠着老阿爸/户户都像一幅画/哎江南老家。”这首词民风纯朴,宛如一幅来自乡间的年画,让人过目(耳)不忘。而写人物,森老依然是亲切质朴的民歌风格,如《离不开他 忘不了他》(朱良镇曲):“掌声不属于他/鲜花不属于他/金杯和奖牌都不属于他/可他属于我们大家/训练场上他似个严酷的将军/训练场外他像个慈祥的妈妈/我们恨他又爱他/谁也离不开他/掌声该属于他/鲜花该属于他/金杯和奖牌都该属于他/可是他却归功大家/他要我们向人类极限挑战/他要庄严的国歌响彻天下/我们衷心感谢他/谁也忘不了他。”这首词我记得他当时是为“八运会”写的。别的作者都直奔全运会主题,可他却写别人都容易忽略的幕后英雄--体育教练。尽管这样的题材成不了主题歌,却能引起人们的情感关注,给人以启迪。当通俗歌曲开始流行,森老依然以他独特的风格赢得了青年们的共鸣。如1986年写的那首《分离》:“你悄然别我去/我仍要感激你/是你赋予我新的梦幻/给予我新的活力/是你升起我爱的风帆/荡起我爱的涟漪/往事已烟消云散/空留下一片回忆/啊分离 分离/人易分 情难离。”这首由侯小声作曲的歌曲在当时上海举办的第二届通俗歌曲大赛上,竟有一半歌手挑了这首作为自选歌曲,其魅力可见一斑。
难能可贵的是,在中国红歌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森老,不仅执着于民歌创作,还担当起了一份神圣的社会职责--为孩子们写歌、写诗。几十年来,他创作了大量的儿歌、童诗,那一首首晶亮如孩子眼神、透明如幼童心灵的词与诗如一泓泓清泉,让你读后恍若回归童年时的快乐时光。如《宝宝开的板凳车》:“爸爸开的什么车/一节一节多又多/奔田野 跨山河/轰隆隆隆是呀是火车/妈妈开的什么车/两条辫子头上拖/穿大街 过马路/嘟嘟嘟嘟是呀是电车/宝宝开的什么车/小熊小象排排坐/开到西 开到东/咯登咯登开的板凳车。”这首词表达的完全是孩子的视觉与感受。而那首由金复载作曲、为美术片《雪孩子》写的主题歌《滑雪歌》更是澄澈、灵动到极致:“雪花 雪花/洁白的雪花/飘呀飘 飘呀飘/给大地披上银纱/雪花雪花/可爱的雪花/转呀转 转呀转/伴随我一起玩耍/来吧来吧/小白兔快来吧/来滑雪 来滑雪/让歌声一路飞洒/啦啦啦 啦啦啦/有了朋友多么快乐/转呀转 转呀转/田野森林都是我的家。”它所呈现的不仅是孩子眼中的美丽雪景,更是大人们所一直向往的超然意境。自上海乐团退休赋闲后,王森用充满意趣的童真之笔继续构筑着沪上儿歌及童诗的半壁江山。我发现,在他这本厚厚的歌词集中,儿童作品竟占了一半。读着那本童诗集《三只小鸟》,我恍若随着花朵、鸟儿、流水、琴声,一起走进了由他营造的、天籁般纯净的童话“森”林。
去年,我还收到了森老寄来的《绿月歌谣》。小小一方刊物,却让我感到了一种沉甸甸的份量。这片由王森、王海、王成荣三位“老小孩”一起精心耕种的小小“田园”,承载着他们对孩子们的热爱和厚望。在自己的人生暮年、在大都市的灯红酒绿里,他们这三驾马车不图名利,依然在儿童文学之路上老骥伏枥、奋蹄前行,实在值得令人尊敬。当晚,我将王森、王海、王成荣的名字融于一首题为《绿月歌谣,真好》的小诗中:“‘森’林上空/一轮‘绿月’把童真闪耀/‘海’上都市/传来了一缕动听的‘歌谣'/一尺见方的园地/破土而出着清新的诗苗/辛勤耕耘只为了孩子/执着的农夫令人称道/谁说’三王‘年事已高/不老的童心唱响中华的民谣/祝愿这片田园花繁叶茂/欣欣向’荣‘的硕果挂满树梢/敬佩的目光在字里行间赞叹/《绿月歌谣》真好!”
“如果传统是经线,那我们所处的时代就是纬线,而成功的文艺作品就是两线交叉的坐标。是祖国和人民养育了我,只要我还活着、还能写,就要用手中的笔来讴歌这个时代。”朴实而充满哲理的话语一如他这辈子的为人--低调、平和、真挚、热情。军旅诗人薛锡祥赞誉他为 “时代的歌者”.这个称号,王森先生当之无愧!细数他60年来发表的近两千首歌词、诗歌、民谣、儿歌,可知他用一生的执着与坚守、用一颗纯真年少的童心告诉我们:他,是名副其实、永远与时代同行的--八0后!也是一朵越开越精神的“大红花”!
怀念我家的音乐挚友
周碧珍
今年4月的某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小提琴才女杜欣去世了。请转告夏小曹(曹鹏老师和夏惠玲老师的小女儿,著名小提琴家)!”我从女儿何祖萍处知道杜欣患癌症已有一段时间,但对她病逝于美国,我仍非常悲痛,止不住为她哭泣。也许知道杜欣的人不多,可她实在是一位富有才能的、技艺精湛的小提琴家。
杜欣和我女儿都是1960年出生的,都曾师从上海交响乐团资深老师温谭学拉小提琴。杜欣飞速进步,著名指挥家曹鹏慧眼识才,认为青年时的杜欣已达到从事专业演奏的水平,可惜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杜欣未能如愿以偿地进入上交。
上世纪70年代中期何祖萍考入南京军区前线歌剧团,并任乐队首席。而未能如愿的杜欣却感到前途渺茫,又因家庭变故,更是郁郁寡欢。于是全家先迁居香港,杜欣继而考入美国北伊利诺斯州立大学深造。作为好友,杜欣仍与我女儿保持联系。杜欣让自己美国的老师听了我女儿寄去的演奏录音。此老师深感满意,并帮助落实赴美学习事宜,还建议学校给予我女儿全额奖学金。何祖萍从前歌剧团复员后到上音管弦系学习一年,1981年秋考入的是加州大学,攻读小提琴硕士学位;1989年夏毕业,受聘于洛杉机好莱坞交响乐团,是此团史上第一个华裔团员。
我女儿在美学习期间,与分居两地的杜欣联络不断,彼此谈学习、谈生活、谈家庭、谈悲欢。她很为何祖萍在学习和工作上取得的进步而高兴,表现了一种不是姊妹,胜似姊妹的亲密无间的感情。
其实杜欣在乐感和技艺及修养等方面都胜过何祖萍,只是未能得到天时、地利、人和的眷顾,长期遭受精神压力,使她性情孤癖,只是在家教小提琴,更没心情外出演奏,终于积郁成疾。杜欣是我女儿的好友,也是我家的忘年交,对这位本可以在小提琴事业上有所成就,却在盛年弃世的音乐才女,我们全家深感惋惜和哀痛,在她的身上,多多少少地折射出的是一段时代的悲剧!虽然杜欣名不见经传,但我们会长久怀念她。
我家的另一位音乐挚友是苏茵。她是我国音乐界和电影界的知名演员,于1980年夏去世,消息传来,我和家人异常悲伤。苏茵原名鲍淑英,与我同年出生,我俩从小在一起玩耍,同在江湾爱国女子中学读书。1937年抗战时,我俩都参加了沪粤港青年救亡宣传队,我在其中只是唱歌,她却是又唱歌又演剧,至今桂林、重庆、昆明等地还有不少热爱苏茵的老观众。以后她转到瞿白音导演主持的新中国剧社任话剧演员,可以胜任中外话剧里的角色。我当年在桂林就看过她在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话剧《大雷雨》里的表演,听到观众们对她的好评。她也成了此剧社里的重要演员。再以后,她到重庆歌剧学校读书,欲进一步提高自己,不久她又回到昆明的新中国剧社。抗战胜利后,她到上海的电影制片厂,所做的更多是外出物色群众演员的工作。因为事业和家庭生活的不顺,所以她身心俱伤,并逝于癌症。过去苏茵在唱歌和演戏方面均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她乐于助人,曾为别人输过血。而今同学和好友苏茵已逝去32年,每当念及她,我的眼前都会出现她往昔的鲜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