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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音讯期刊

第2期-第8版

2013/1/16 16:32:26

我与木偶剧的情缘
张鸿翔

  编者按:中福会上海儿艺作曲家张鸿翔去年荣获了塞尔维亚第十三届“金火花”国际木偶艺术节“作曲奖”,今年3月在市委宣传部等四家市级单位评定的“2011年度上海文艺创作和文艺家荣誉”中,又获“上海文艺家荣誉奖”.今特发张鸿翔撰写的文章,读者可从中了解到他与木偶剧的情缘。
  我从小喜爱玩弄乐器,可从未幻想过成为职业作曲家;我从小喜欢看耍木偶,也从未幻想过为木偶剧作曲。
  去年5月,我接到上海木偶剧团,告诉我《红宝石》音乐获奖消息的电话,令我惊喜不已!30年前的1980年我创作了木偶剧《红宝石》的音乐。
  我从1951年(18岁)开始学习作曲,至今已有61年,先后为各种体裁的戏剧剧目(如儿童剧、歌舞剧、舞剧、话剧、京剧、昆剧、越剧、滑稽戏等)作曲达一百多部,而唯有为木偶剧《红宝石》作曲而荣获了2011年塞尔维亚第十三届“金火花”国际木偶艺术节“作曲奖”,从而成为我一生最具辉煌的乐章!
  我为木偶剧作曲是从《兔子和猫》开始的。1952年春的一个上午,在中福会儿童剧团办公室里,团长任德耀要我为新创排的木偶剧《兔子和猫》作曲。苏联著名木偶剧专家奥布拉兹卓夫将于近期访华,根据市对外文协的安排,他来沪期间将安排参观儿童剧团,并一起联欢演出,创作《兔子和猫》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兔子和猫》由任德耀和孙毅合作编剧,孙毅执笔(其时孙毅担任剧团政治指导员),由任德耀执导。这是一部教育孩子要勤劳不要懒惰的木偶剧,两人把该剧故事梗概口头向我简单说了一下,要我在两天里先把孙毅写的老猫和小山羊这两首插曲谱好,以便排练,听完故事介绍立即引起我作曲的欲望。接着我去找了演员看布袋木偶造型,找形象感觉。
  当日下午我仅用一个多小时就谱写好了老猫的插曲,在“音乐室”钢琴上试奏。此时黑管演奏员张洪谨进来观看,他似乎很有兴趣。我把作曲的原委说了一下,还把小山羊唱的歌词交给他作曲。傍晚他把谱好的歌稿交给我,经过反复哼唱我觉得曲调很流畅,符合小山羊形象。(由于张洪谨谱写了这首插曲,该剧说明书上也署上了他的名字。)
  翌日,我把两首谱写的歌稿交给演员试唱,一致认为:“顺口易唱,情绪对头。”导演任德耀也很高兴,并对我和张洪谨提前一天完成任务大为赞赏。三天后,导演特地将他排定的戏,陆续排演给我看,要我为剧中“猫扑蝴蝶”、“老猫钓鱼”、“小白兔劳动”等部分,以及场景转换的过场作曲,我都如期完成。最后再要我编配乐队伴奏谱。
  其时儿童剧团正发展成一支约有20人的小型乐队,任德耀说:“这个戏不要那么大的乐队伴奏,就用一架手风琴和两把小提琴。”我认为这稍简单,便增加长笛和大提琴,由6人组成“室内乐”型的小乐队伴奏,由我指挥。剧中音乐如绿叶一样,衬托着该剧这朵红花更加艳丽。导演和演员都很满意,完成了苏联木偶剧专家来团参观的演出任务!
  剧中老猫演唱的插曲,不久在剧团内部青少年中传唱,成为大家生活中随口而哼的流行小曲,这令我兴奋不已!木偶《兔子和猫》是我60年前的初学作曲时的习作,竟然成为我作曲生涯的第一部“处女作”.
  由于《兔子和猫》音乐作曲的成功,接着我又马不停蹄地为小歌舞《为了幸福的明天》和小歌剧《消灭病菌》作曲,之后方知这是宋庆龄指定创作的。接着全团又紧张复排近两年演出的小型节目,包括《兔子和猫》。至此,团领导才向全团宣布赴京演出任务!原来这年春天,宋庆龄收到文化部长沈雁冰的请柬,邀请中福会儿童剧团晋京演出。
  到9月初,全团70多人,在宋庆龄的带领下,乘专列抵达北京,9月16日在中央戏剧学院实验剧场进行了首演,招待首都文艺界著名人士。令我振奋的是,这台“音乐歌舞晚会”的“另类”木偶剧《兔子和猫》,竟然成为压台之戏。翌日,北京新闻媒体作了报导!
  10月22日下午,两辆客车把全团送进中南海政务院小礼堂,晚上为中央领导演出。
  夜幕降临,小礼堂里坐满了观众,开演前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毛主席在宋庆龄陪同下走向中间座位,于是大幕渐渐打开……一个半小时的八档歌舞节目,木偶剧《兔子和猫》依然是最后“压台戏”.伴奏的小乐队坐在乐池里,我站在垫高的指挥台上进行指挥。当《兔子和猫》演完帷幕落下时,顿时场内掌声一片。乐池里的演奏员立即奔上舞台同全体演职员一起谢幕。全团年龄最小的少女手风琴手,从舞台上跑到观众席给毛主席献花。我站在乐池的指挥台上转过身来面对观众,近距离地看到:毛泽乐、朱德、宋庆龄、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激动不已,并成为我一生永恒的记忆!
  第二天,宋庆龄亲笔写信给剧团,说大家为中央领导演出的表现她非常满意!同时传达了毛主席看戏时所说的话:“由儿童剧团为少年儿童演出,更容易为孩子所接受,应该排演更多具有教育意义的节目。”接着邓颖超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安排儿童剧团在中南海新修缮的“怀仁堂”,为首都少年儿童代表等又演出了四场。
  《兔子和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走进中南海的木偶剧,它应该成为我国木偶剧文化发展史上光辉的一页!而且也是我同木偶剧结下情缘难以忘怀的篇章!
  1979年秋天,上海木偶剧团团长张真,来到儿艺,希望我为新创作的木偶神话歌舞剧《玫瑰红宝石》(原名)作曲。
  两天后儿艺刚刚复职的老院长任德耀,要我到院部办公室去,我一进门就看到张真。任院长首先了解到我目前尚无创作任务。他说木偶剧团和儿艺都是兄弟单位,人家需要帮助时,应该给予支持。我知道任德耀历来把上海木偶剧团看成自己的手足一样,便答应下来。张真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有一张桌子、一架钢琴和一张木板床就可以了。”张真说:“这都是些小事,我一定叫办公室为你安排好!”
  一周后,我带上简单生活用品和有关资料,骑着自行车从华山路家里来到南京西路仙乐斯剧场楼上的木偶剧团,经过三个多月的一百多天日夜苦干,我终于在1980年1月底的春节完成了《红宝石》全剧的作曲。
  《红宝石》剧组的编导、演员、乐队等与我互相配合,互相切磋,努力把《红宝石》打造成精品之作。
  《红宝石》首演于仙乐斯剧场,不久从国内走向海外,足迹遍及世界。据统计仅在上世纪80年代的10年里,演出场次就达两千多场,观众120多万人次。其观看人数之多、演出地域之广、媒体评价之高,乃是任何一部剧目无法比拟的。上世纪90年代以来,《红宝石》在我记忆里渐渐淡忘,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此剧音乐竟然三十年后,在世界木偶剧的竞技舞台上获奖,而且今年还获得市里颁发的“上海文艺家荣誉奖”的殊荣,真令我感慨万千。
  

 

心音凝止   乐音长流--追念农民作曲家史掌元
何兆华

  不知为什么,前一时期我总是愤懑,冬天的阴冷何以迟迟不肯离去。直至日前,山西农民作曲家史掌元的儿子来电告噩,说他93岁的父亲因心力衰竭而驾鹤仙去了,这才让我于冥冥之中找到郁闷寡欢的缘由……
  史掌元,一个怎样鲜活、耐劳而又富有创造力的生命体?很是不幸,一颗勤勉的星辰陨灭了!可我坚信,那一定是心音凝止,乐音长流。
  许多人都是从一首久传不衰的歌曲《唱得幸福落满坡》,而对史掌元有所了解的,我也并不例外;在我未曾与音乐结缘的懵懂阶段,那首歌就以清新流畅的印象令我倾心。其后,我与夫人方红林分别从不同路径投身了文艺工作,没想到她的前期歌唱生涯,也是在首批练习曲目中,就收纳了这首民歌风浓郁的曲子:南山岭上南山坡,南山坡上唱山歌;南山坡上放声唱,唱得幸福落满坡……
  这首歌问世于1959年;当时是应国家文化部举办全国业余歌手作品大赛之需,史掌元从《红旗歌谣》挑选了同名诗作而谱曲。在仓促的五天写作中,他白天一边劳动一边琢磨,晚间挑灯夜战落笔成谱,还曾拿到乡村歌咏队去试唱,最终请山西省专业民歌手刘改鱼演唱录音,这才忐忑地送往了北京。
  功夫不负有心人,歌曲被评为了全国一等奖。在全国群文工作会议上,史掌元被授予了农民作曲家称号;此后又连续两次进京出席全国文教群英会和中国音协扩大理事会,受到过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在群英会上,史掌元还被指定现场演唱了自己的新作《请到我们山庄来》。歌声刚落,周总理就带头鼓起掌来……其后的数十年间,史掌元一直站在生活和时代的潮头,频频写出《我为总理扎花圈》、《担肥小唱》、《二娃上了因特网》等有影响的佳作。
  史掌元的作品迭出,真的是令人好奇:在那太行山麓,以“战天斗地开梯田”、“七沟八梁一面坡”为标识和荣耀的昔阳大县,这位里安阳沟的普通乡民,究竟是怎样从那津津有味的粗茶淡饭之中,咀嚼出源源不断的流泉乐思,而成就为一名几乎是举国无二的农民音乐传人呢?
  生于1920年的这位老人,他用双手的厚茧、佝偻的躯干,走出了开山凿石、扶犁耙地、打洞筑窑的生平印迹。两度贫病丧妻的劫难,迫使他拖着三次婚姻所积存的十二名子女,勉力踏过人生。但他一天也不曾忧愁过,而是乐呵呵地迷醉在丝弦鼓乐和吹拉弹唱之中,怀着质朴的对于山乡故土的感恩报效之心,从不疲倦地忙着写曲子、唱民歌、当导演、做指挥、演大戏,担任村庄业余剧团的团长……
  尽管史掌元只是个不识五线谱的农民作曲家,但唯其如此或许更显独特魅力。他生在山洼洼,长在石窝窝,内心葆有醇厚的质朴基因,而举止间却又始终不缺落落大方和睿智机敏,让你无从发觉他有任何的怯懦或自闭。记得1993年,上海电视台筹办乡村歌手大赛,音乐编辑左翼建邀约我和方红林分别担任撰稿和导演,而刚刚涉足电视的女儿小荷,又与渠成搭档担当着主持人;评委阵容已经商定上海乐界的专家吕其明、谭冰若、任桂珍等名家,但外地呢?我们突发奇想,提议邀约这位农民作曲家史掌元!左翼建拍案叫好,当场定夺,很快就请到了老人家来沪加盟。史老先生果然不负众望,在评审中热忱鼓励乡村歌手的发现与成长。宝山区的优秀歌手李坤,就在那一次脱颖而出。次年,电视台动议为史掌元拍摄人物专题;农村部主任楼世芳亲自率领左翼建和我前往里安阳沟实地采访,在老夫妇居住的窑洞和劳作的田头,进行了现场拍摄,最终由袁一珉完成专题全片,杀青播放。临到1996年,上海歌剧院排演国际合作的古典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有幸得到了社会贤达的慷慨资助。当策划班子议论如何将合作拓展到“链接支援”的话题时,我作为时任常务副院长,当即同意捐赠三场演出的全部票款计15万元,用以援建昔阳县希望工程项目,创办了史掌元音乐学校。记得那晚在美琪大戏院的首演庆贺酒会上,专程赶来的史老先生,面对中外人士和热心观众毫不怯场,不仅作了简短讲话,而且又一次即兴高歌了《唱得幸福落满坡》,令刚刚在内地舞台崭露头角的优秀指挥余隆和主演莫华伦等,听得兴味盎然。自那以后,上海歌剧院与这位农民作曲家之间的联系,如同走亲戚一般地延续下去。在十年的岁月中,院长兼艺术总监张国勇等领导干部,都曾先后带队前往老人家的山乡,或家庭拜访,或学习授课,还在昔阳、太原和上海等地举行过多次以史掌元作品为主体的专题音乐会。
  前年这个时节,山西大寨的带头人郭凤莲,曾在史掌元诞辰90周年的生日庆典上向老人家举杯祝福,愿他“活过100岁!”但看来,史老先生毕竟累了,于是匆匆告辞而去……他的离去,让我们的文艺风景线少了一抹异趣的色彩,但那“满坡的幸福”却会是更加灿烂!
  “满坡的幸福”这个说法,来自于一首歌的标题。那正是史掌元笔下《唱得幸福落满坡》的首唱者刘改鱼,在老人家90岁生日的庆典上,捧着蛋糕唱给史老先生听的那首专供歌曲的标题……
  

 

许忠和他的两位恩师
田沛泽

  2010年一天的傍晚,上海淮海中路上的法国驻沪领事馆内,灯火通明,84岁的法国前总统德斯坦为我国钢琴家、上海东方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兼首席指挥许忠颁发了法兰西文学艺术骑士勋章。法国驻华大使苏和及法国驻沪总领事马捷利也参加了授勋仪式。
  “法国文学艺术勋章”设立于1957年,是法国政府在艺术领域颁发的最高勋章。法国文化通讯部长弗雷德里克·密特朗在给许忠的贺信中说:“基于2010年3月国际文化各界候选人的推荐中,我有幸向您宣布:法国政府授于您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这个荣誉,由法国文化部颁授给在艺术和文学的创作,在法国和全世界文化宣传中有杰出贡献而享有盛名的人。法国政府以此奖励您长期以来不遗余力地在中国和世界范围内为推广法国音乐遗产所作的贡献。”
  许忠这个上海人很幸运,4岁遇上了恩师王羽,16岁遇上恩师周勤丽,是这两位贤师带领他走上辉煌的音乐之路。
  王羽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钢琴教授、附中副校长。他为人严谨、热心,对学生要求很高。许忠4岁那年,父亲带领他去王羽老师那里,请求老师教孩子学琴。王羽对他们说,第一不教“玩玩”的学生。坐在他面前,就是要准备做钢琴家的;第二,学生一定要听话,不听话的不教;第三,同一个技巧或者知识绝不教三次以上。许忠父亲当然一一答应,因此许忠对老师非常敬畏,练琴认真,不敢松懈。陪他去上课的父母,在老师面前都很紧张。要是课还得不好,一家人一整天都会很不高兴。正是这样严格的训练,为许忠日后的人格和艺术的发展,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许忠随王羽学琴十多年,老师从来不曾收过他一分钱,上课也从来没有时间的限制。许忠学得好,王羽就得意溢于言表。有一年冬天,许忠的课还得特别好,老师便留他们父子吃饭,吃完饭推开大门,大雪已经齐膝了,许忠的父亲决定背着儿子回家。王老师不放心,执意要撑伞送他们,那个年代还没有出租车,大雪天公交车也很少,老师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走了好几里。
  王老师教琴那么尽心,又分文不收,许忠父母过意不去,就在过年的时候烧了一锅子鸡汤送给王羽,以表心意。他先是不收,推托不过,收下了,却让许忠喝了半锅。
  1985年,旅法钢琴家周勤丽来上音物色钢琴苗子,选送进巴黎音乐学院深造。
  周勤丽也是一位热爱钢琴的上海姑娘,18岁那年,一场学生音乐会改变了她的命运。当时上音钢琴系主任范继森教授听了她的演奏后,破格录取她为自己的助教。从此周勤丽推开了音乐殿堂的大门,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上音,她的琴艺得到长足的进步。但她并不满足已经得到的一切,认为艺术家应该不断攀越新的高峰。就这样她来到了世界艺术之都--巴黎,在玛格丽特·隆音乐学院进修钢琴。在举目无亲的异乡,求学的道路异常曲折而坎坷。周勤丽只能半工半读;除了打工和睡觉,她把所有时间都让给了钢琴,一年后她脱颖而出,一举夺得了著名的玛格丽特·隆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
  1973年12月1日,在闻名世界的巴黎香榭丽舍大剧院,一支65人的管弦乐队为周勤丽协奏,她以极大的热情演奏了中国作品钢琴协奏曲《黄河》,这是中国的钢琴协奏曲第一次被带到欧洲演出。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掌声雷动,她共谢幕七次。第二天巴黎的报纸纷纷以很大的标题和最赞美的语言评价这场音乐会。随后,她又应邀在欧洲各国进行巡演。她是把《黄河》带到欧洲的第一人,也是首位在巴黎这座著名大剧院举办音乐会的华裔钢琴家。当时中国驻法大使黄镇高兴地称赞她为“黄河的女儿”.
  为了培养祖国的钢琴人才,她把自己通过举办音乐会募集来的钱设立了一个基金会,帮助中国有希望的钢琴苗子到法国来深造。
  那次她来上海“选秀”,从上音附小、附中到大学共有六七十人报名。其时许忠只是一个16岁的高一学生。在琴房上课时,王羽老师告诉他:“法国有个基金会来学校招学生,你去随便弹弹吧。”他一听就明白这个“随便弹弹”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便真的抱着随便弹弹的态度走进上音那个礼堂。只见李民强副院长和钢琴系主任吴乐懿陪同一位中年女士进来,她应该是法国基金会来“选秀”的人了。许忠是第三个上台表演的,他弹的是一首肖邦圆舞曲,一首三度练习曲和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的一个乐章,曲目技术难度大,感情要求高,但他一点也不紧张,却又能全情投入,把作品演绎得淋漓尽致。周勤丽听完许忠的弹奏后,果断地说:“就是这个孩子吧,别的不用听了。”李副院长十分诧异地说:“还有很多学生……”周勤丽说:“不必了。”
  就这样,年仅16岁的许忠被推荐到法国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学习。临行前的夜晚,王羽老师专程到许忠家中送行,再一次对他谆谆教诲:“许忠啊,你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只要努力,一定能成为世界钢琴大师,出去的机会难得,千万别贪玩 啊。”在王羽眼里,许忠就像自己要远行的孩子,让他依依不舍。两年以后,许忠首次回国,王羽高兴得不得了,又是摸摸他的脸,又是拍拍他的头。在送他去开音乐会的路上,他将自己的帽子拿下来戴在许忠的头上说;“你要开音乐会,不能感冒啊。”
  许忠初到巴黎时,异国他乡,处处陌生。从安排学业到生活起居,周勤丽给了他母爱般的照顾。周勤丽说:“我也是母亲,我也有孩子,你想,他的母亲把唯一的独生子交给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要是我,我会舍不得的。我不仅要对许忠负责,对音乐学院负责,更要对他母亲负责。”
  到巴黎的第一件事,周勤丽就要为许忠从上到下买齐所有的衣服。那个年代,中国人的生活还比较艰苦,穿着比不上法国人,尤其是巴黎音乐学院,聚集着各国的有钱人的子弟,周勤丽不希望自己带回来的中国孩子在生活上被人看不起。每逢节假日,她便带着许忠去见识巴黎。巴黎可以逛的地方太多了,博物馆、画廊、艺术中心、歌剧院、音乐厅等等……她还常常为他烹饪最喜爱吃的蹄膀,直到现在周勤丽还保留这个习惯,每次许忠到巴黎,便为他准备好一锅红烧蹄膀。当然,周勤丽更操心的还是许忠的学业。刚到巴黎,就进入音乐学院,许忠连法语都没有学过。巴黎音乐学院的教授们多年来一直习惯于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用法语上课,从来不考虑哪个学生没过语言关。周勤丽免不了要向教授们打招呼,并向许忠亲授法语,还为他解释上课他听不懂的地方。
  1988年,许忠离开祖国的第三年,他在西班牙玛丽亚·卡那尔斯国际钢琴比赛上获得冠军,当他在台上听到这个消息时,急切地跑到台下找到周勤丽,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声“妈妈”.这个称呼在当时虽然有点突兀,但周勤丽心里感到非常温暖。这些年,她何尝不是把许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和照顾。如今孩子已经成材,这不仅是这些年周勤丽对许忠悉心照料的结果,更是对周勤丽当年慧眼识人的回报。
  “人生的道路本来已经够困难的了,但艺术的道路更困难。如果你选择了艺术道路,那你就要像修道一样,克服各种困难,抵御各种引诱。”周勤丽说。长期的海外生活让周勤丽明白,留学生在成功前通常会十分努力,但成功后往往会把持不住,甚至跌入纸醉金迷的世界。因此周勤丽在细心照料许忠的同时,也不断教育他努力上进,不能让自己多年汗水积累起来的成果毁于一旦。
  许忠,你能得到这两位恩师的精心培育、悉心指导,是多么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