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讯-年份
上海音讯期刊

第2期-第7版

2013/1/16 16:25:53

绿色音乐会在上海
笙 龄

  作为上海星期广播音乐会30周年庆典的重头戏,上海交响乐团草地交响音乐会于4月21日在辰山植物园举行。绿色是大自然的底色。几千听众在草坪上或坐或站,轻松舒展,吮吸着青草的芳香和跳跃的音符。我是一个90高龄的老人,虽然无力参与,但还能从回归历史中体会到这种绿色音乐会带给爱乐人的欣慰。
  绿色音乐会是当年在沪洋人从西方引进的一种音乐演出形式,它择取的场所是城市的绿色环境,演 的当然是西方古典乐曲为主的音乐。在欧洲,18世纪时英国伦敦的绿园露天音乐会就远近闻名。西方殖民主义者在上海滩站稳脚跟后,也在他们的文化生活中带来了这种音乐演出形式。在上海近现代音乐文化发展中,沪上几个西方模式的老公园,如外滩公园(今外滩滨江一带)、虹口公园(今鲁迅公园)、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以及逸园跑狗场(今文化广场)都举办过绿色音乐会。演出单位基本是上海工部局乐队,从20世纪初一直到抗战胜利以后。
  上海工部局乐队由1879年的上海公共乐队(管乐队)演变而来,由工部局租界娱乐基金会管理。最初指挥是法国人雷慕萨(M.Remusat)。1900年管乐队正式编入英租界工部局系统,工部局成立了音乐委员会,乐队由意大利音乐家瓦兰萨(Valemza)任指挥。1907年起由德国音乐家鲁·布克(R.Buck)接任指挥。布克任职12年后,才由对上海交响乐发展起很大影响的意大利音乐家梅百器(M.Paci)接任。
  当年,租界当局为了满足旅沪外国人的娱乐消闲活动需要,在修建公园时,都把夏令音乐演出的场地设施加以考虑规划,也有是后来增设的。在几个老公园中,有两个公园举办的绿色音乐会,颇有特色:一个是东面的外滩公园,一个是西面的兆丰公园。
  旧上海的外滩公园地位优越,是租界工部局最早辟建的一个公园,在江边河畔的这片小绿地上,修建了一个开敞舒展的六角形音乐亭。这亭子很惹人注目,最醒目的是外观颇像“洋人的帽子”的那个大亭顶,而下面支承的柱子又很细。工部局乐队就顶着这个“洋人的帽子”在里面演出。雷慕萨任指挥的乐队是个铜管乐队。遗憾的是他在沪时间太短,不久即不幸病逝,年仅65岁。雷慕萨是位颇有造诣的长笛演奏家,在欧洲时很为活跃,写过上百首长笛独奏曲。他对上海音乐发展的贡献,不仅是时间早,而且还引进了一批外籍乐师。1878年他偕夫人去菲律宾回沪时,就带来了菲律宾籍乐师。
  当时乐队人数不多,这个音乐亭足够使用。听众都是在沪的外国人,他们半躺在帆布椅上,悠闲自得地在乐曲声中享受着生活乐趣。显然,这同后来举办的夏季露天音乐会听众专注欣赏音乐并不完全相同。英国作家克里斯托弗·纽回忆当年在沪时的生活,曾把在外滩公园乐曲声中的一段难忘的罗曼史留给读者。解放后,音乐亭仍是公园一景,后来在外滩综合改造时消失了。
  兆丰公园(“杰斯菲尔德公园”)是1914年辟建的。它曾是沪上最大的公园。1924年又在公园的北部修建了一个露天音乐厅,其主体是一个长17米、高8米的半穹形云石音乐台。台前是块面积达2700平方米的大草坪。这块绿色场地可供成千听众欣赏音乐。10年前笔者曾去公园寻觅音乐厅旧址,只能找到一些残迹 ,倒是那个当时同为游人喜爱的女神白石亭基本保存完好。
  夏季露天音乐会的历史几与工部局乐队的演奏史同时开始。1900年公共乐队正式编入工部局系统,意大利音乐家瓦兰萨任指挥时,夏季已有露天音乐会的演出。这一年共举办了182场公共音乐会(另有为私人场合演出了272场),露天音乐会从当年的5月19日开始,到11月30日结束。夏季从7月15日到9月26日的公园露天音乐会于晚上9时演出,其余时间露天音乐会在下午举行。抗战爆发日军侵入租界前,乐队仍在几个公园举办露天音乐会,有时是管弦乐演奏会,有时则为铜管乐演奏会,如1940年夏天每周六晚上,在外滩公园举办铜管乐演奏会,在兆丰公园两种音乐会都有。听众平均每场为1200人以上。
  抗战胜利后,夏季音乐会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同二、三十年代的常规音乐会比较,演出地址由几个公园转到以逸园跑狗场为主。每年只能勉强举行若干场演出。1946年夏季音乐会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除了几场交响乐演奏会外,另外还有几场独唱会和个人作品演奏会,总共开了30次音乐会,听众多时一场可达2000人。到1947年,除逸园外,兆丰公园经修缮后也开过音乐会,华人爱乐者日益增多,而物价却不断上涨,音乐会票价起码1000元。工薪阶层听众阮囊羞涩,怎么办?这就出现了“场外听众”的感人场景。逸园露天音乐会开演后,门外总有不少听众或站或蹲,以各种姿态谛听着从场内随风飘来的乐曲。
  绿色音乐会,催生了上海一代代的爱乐人。今年7月底上海交响乐团又要举办第三届夏季音乐节,而今绿色音乐会越加焕发出勃勃生机。
  

 

从“法兰西魔笛”说起
李长缨

  舞台灯光逐渐暗下,法国长笛演奏家路易克·布朗先生在一束追光中慢慢从侧幕走出,德彪西悠扬的《芦笛》立即弥漫开,使人情不自禁地走人牧神潘与仙女们的追逐中。这是星期广播音乐会的一场演出,  “星广会”的舞台上出现来自国外的长笛独奏家,在它三十年的历史中,尚属首次。
  我对这一刻印象极深,是由于我就站在侧幕。这一曲演完后,我将以伴奏者的身份上台,为布朗先生伴奏。当听到主持人说有请钢琴演奏李长缨时,我着一身玫瑰色礼服和布朗先生走上舞台,此时的我已感觉不到紧张,只想尽情释放音乐。一束追光淡淡地射在琴上,我定了一下神,十六分音符从指尖划出,不紧不慢,巴赫那种永无止境的平衡律动不断前行……
  巴赫的音乐连同这记忆把我拉回2005年7月14日的星期广播音乐会“法兰西魔笛”专场中,我担任了音乐会的统筹、编辑工作,也作为整场音乐会的钢琴演奏身份出场。说到音乐会的主角路易克·布朗先生,来头可不小,他不仅是法国梅西安音乐学院院长,也是世界三大长笛大师中的两位朗帕尔和拉里尔的高足。无巧不成书,他也正是我大学同学,旅法长笛演奏家汤芷诺的老师,于是邀请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如何让“法兰西魔笛”在“星广会”的舞台上,吹出更吸引听众的音符?如何在一个半小时中,让听众既了解长笛的音色、特性又欣赏到佳作?如何在浩瀚的长笛作品中梳理出一条清晰可辨,又生动有趣的介绍线索?这些点正是“星广会”和普通音乐会区别的关键。我们斟酌再三,在曲目选择、演奏形式上,尽可能地多样化,以长笛独奏、双长笛、小提琴长笛与钢琴三重奏等诸多形式演奏了从巴赫、莫扎特、德彪西到皮亚佐拉等各个时期作曲家的代表作。在互动环节上,我们尽可能把知识性和趣味性相结合,在现场,我请听众猜猜布朗手中的金长笛价值多少,场内气氛立刻活跃起来,记得当布朗先生拿起这金灿灿的长笛时,有些听众一开口就说80万,也有说20万,当最后答案公布金笛大约40万元人民币左右时,听众方知真委。音乐会最后在我和布朗先生、好友汤芷诺演奏的《维也纳森林的故事》中结束。走出音乐厅,我听到不少听众在议论,有的说“长笛原来是木管家族的皇后啊”,有的说“原来长笛吹起来有那么多种技巧,表现力真丰富”,听到这些话,感受到听众对长笛音乐的喜爱,我倍感欣慰!或许他们今后自己会去寻找好听的长笛作品,或许他们会再次来听“星广会”,爱乐者的队伍又多了几个,我边想边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人群中……
  从2004年10月24日“星广会”恢复之日起,我开始担任“星广会”的统筹和编辑工作。记得恢复之后的首场音乐会,由上海爱乐乐团带来《交响乐ABC》,通过广播直播,  “星广会”又重新走进千家万户,当时我现场采访了时任上海爱乐乐团音乐总监的指挥家陈佐湟先生,作曲家徐景新先生和现场观众,他们对“星广会”重新开办都寄予了厚望和期待。之后上海五大乐团和优秀音乐家们交相辉映,上映了一幕幕精彩的演出……在组织演出和音乐家交流的过程中,他们的人格魅力深深地感染着我。曹鹏先生说:普及音乐就像铺路、就像造林、就像植树,要一点一点地来,不能急于求成,这是指挥者的天职。在与广播前辈和同行们一起工作中,大家齐心协力、兢兢业业,动足脑筋把“星广会”办得有声有色,这种锲而不舍、敬业的精神时刻激励着我。确实,  “星广会”三十而立,她不仅是城市文化的一个缩影,有着普及音乐的义务,更多的是承载着一份社会责任。至今许多温馨感人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我依然记得95岁高龄的马革顺先生坐在椅凳上指挥“巴比伦河畔”合唱六百年音乐会;曹鹏与中国大陆第一个民营乐团--上海城市交响乐团首场成立音乐会就是在“星广会”上,他们与自闭症孩子每年在此舞台上共同演奏;歌剧院合唱团与台下观众将近1200人激情澎湃地演唱《黄河大合唱》;祝贺陈燮阳70大寿、潘寅林从艺40周年,全场齐唱生日歌;可爱的听众朋友在音乐厅售票厅门口排长队买票;我们还曾邀请“太阳花计划”农民工的孩子和志愿者一起观看演出;在汶川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我们经典947全体编播人员现场朗诵“生死不离”,感染了全场观众;主持人王勇伏案多少个夜晚化为在舞台上从容、睿智幽默的讲解;我们工作团队搭台至凌晨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在繁花似锦的数百场“星广会”中,也许我是聆听她次数最多的一名“听众”.除了现场直播,隔周在电台播出的“星广会”重播,我也必须从头到底再认真听一遍,写好重播串联稿,修剪主持人讲话。现场音乐时常超过一个半小时,而重播一定是在一个半小时内,因此经常会对到底去掉哪首作品反复思量……
  2006年,我怀孕了,在与“星广会”小别的几个月里,和腹中的宝宝一直在收音机旁听“星广会”.时间一晃,如今儿子也五岁半了,他或许是“星广会”最忠实的小粉丝之一,每每走进音乐厅,他会说“走进经典音乐从星期广播音乐会开始”……(选自《星期广播音乐会30周年纪念册》,作者为“星广会”编辑)
  

 

我家老童学二胡
丁言仪

  我家有把名师制作的二胡,音色圆润明亮,是把不错的好琴,只可惜家中无人能使它发出绕梁之音。某日在小区的布告栏上看到社区学校招收二胡班学员的广告,我眼睛一亮,立马转身回家想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家老先生。没想到他竟爽快地一口答应去学二胡。吃过晚饭,他便翻箱倒柜,爬上爬下地找出了那把名师制作的二胡。
  终于盼到了开学的那一天,他带着找出的二胡去上课。上完课回家,我问他教了什么内容,他说:“便当来西,老师叫阿拉练空弦。”第二天、第三天,他各练了几分钟,第四天又拉起了开学前练的几首小曲子。我知道他觉得拉空弦单调,没兴趣练习,于是我替他弹起了即兴伴奏,这也是我在教小孩时常用的手段。果不其然,他绕有兴趣地练习了半个多小时,还提出明年学年结束要汇报时,让我替他弹伴奏,我满口答应当他的终身伴奏,这叫夫拉妇伴嘛!
  过了几周开始练第一把位了,我听着他半音总拉不准。便凭着对二胡略知一、二的理论知识--在此之前,我已看了一点有关二胡的教课书,当起了现场指导,告诉他二指与三指的距离要缩小。看着他那粗壮的手指费力地靠近再靠近,实在有点为难他--他那双大手更适合拉低音倍司。我难以想像当他拉到高把位是如何一番景象?手指像叠罗汉似的?不过,老师总会有办法的。一次,我在整理沙发时,突然发现边缝空隙里有根尺余长的小木根,上面画了一条垂直线及几条水平线,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他为了练指距而制作的工具。我便不失时机地誇他用功,会动脑筋练琴等等。鼓励的话无论小孩或成人都爱听,这种表扬的方法,用上海话来讲就是“哄哄伊”.这也是我教学生的惯用伎俩,用在我家老先生身上同样奏效,基本上他每天都和二胡亲密接触。
  随着教学进度的加深,节奏开始复杂了,他弄不清二四拍与三四拍的区别,也搞不懂四分音符与八分音符的不同。我教他用手打拍子,但往往是手跟着节奏而快慢,这正是初学者经常会出现的问题。我便像教小孩一样抓着他那肉笃笃的大手费力地打拍子,直到他能自己看着我的手上下打拍子为止。没想到他上课回家说:“老师叫阿拉用脚打拍子。”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我也经常会享受到这种待遇,对他解释说:“先用手打拍子,把谱子唱正确,熟练了再边拉琴,边用脚打拍子。”这下子他可忙乎了:开始第一、二拍还可以,但随之即转入脚与节奏同步。我用手在他肩上打拍子,让他能与我的手同步,然而他也只能坚持几拍便前功尽弃。于是我再加上口数拍子,但他却听而不闻。怎么办?还是回到起点,重新跟着我用手打拍子看谱视唱,直唱到他能独立打拍子唱对谱子,再慢慢地一小节、一小节地用脚打拍子拉二胡,我想楼下邻居可能还会以为我们在跳踢踏舞呢!看着他手脚并用地拉二胡实在辛苦,为了让他看到光明前程,我便安慰他:“现在打拍子是为了将来不打拍子,这叫从简到繁再到简,从无到有再到无。这就像国画中的留白,音乐中的休止,达到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名句‘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最高境界。”“想勿到,阿拉屋里厢还出了个哲学家!”我家老先生如此说。
  转眼一个学期结束,老师布置了暑期作业,和所有的学生一样,他也给自己放起了长假,看着日历上的日期,离上课的日子越来越近,终于从朝北的房间里又传出了微弱的二胡声。我推门进去,一股热浪夹杂着一股酸味狠狠向我袭来。我说:“这么热的天为啥不开空调?”接下来的回答令我啼笑皆非:“功夫是来勒三伏天练出来格,阿拉是响应节约用电格号召,过低碳生活侬懂伐?”可是中了暑,去医院看病就不是低碳生活了。
  每当听到他拉的节奏错了,音不准了,出于教师的本能,我会耐心地站在他身边陪练,时不时地纠正他的错误。一次他终于按奈不住了:“好了好了,侬真格拿我当三岁小囡了,我自介也会得拉格。”我赶紧知趣地退避三舍,到门外调整呼吸,尽量做到充耳不闻。毕竟他已有七十好几的年龄,学的又是在民族乐器中属难掌握的二胡。为了体验他学二胡之不易,我也练上几弓。本以为我有音乐基础,年岁比他轻,学起来应该比他顺当得多,然而音仍会拉不准,弓法、指法也会搞错,如此就得多化点时间练习才会拉得令自己满意。我这个“半瓶醋”的陪练,终于在我的一位二胡演奏家的老朋友来访之际卸了重任,并得到了一个极佳的学习机会。原本我家老先生左、右手的毛病我略知一、二,但不知用何种方法去解决,经老朋友半小时的指点,我茅塞顿开--毕竟隔行如隔山,专家就是有道理!
  新学期又开学了,老先生信心满怀地背上二胡,踏上了学二胡的新征程。回到家,他说老师要他们单独汇报,我问他拉得如何,他说:“马马虎虎。”又说:“老师布置了一首考级乐曲,蛮难格。”我看了谱子确实难了很多。老先生说下周四要加课,因下周五要摄像。周四上课回来,他说:“明朝阿要去拍录像,今朝下半天等电话通知就晓得了。”到了吃晚饭时,老先生在嘀咕:“介晚了,电话那能还勿来。”我这时才想起电话通知之事。晚饭后,我劝他别把录像放在心上。去学二胡就是享受学习的过程,不求结果,这就是老有所学,老有所乐。通过学习的平台结交朋友,练练脑子,最终是为了健康、快乐。我对他讲:“侬学了二胡,识了谱子,学会了唱歌,每礼拜去卡拉OK厅与朋友们欢聚一场,勿要太开心喔。”是啊,他因为喜欢音乐,又爱上了跳舞,在每周一次的舞会上大显身手;还参加了老年时装队,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为晚年生活抹上了一道鲜亮的色彩!子女们回来探亲,也惊喜地发现老爸变了,变得开朗、乐观,成了一位身心健康、名副其实的老玩童。
  音乐,真是改变人的“灵丹妙药”!
  

 

从前家有钢琴
丁言昭

  20世纪40年代,我家有架钢琴,是德国“施特劳斯”牌的,音色非常动听。爷爷丁继昌当时在教会的浸会书局工作,洋人回国时,将此琴半送半卖地给了爷爷。
  有了钢琴,得有人弹啊。于是,爷爷请了上海国立音专的一位女学生,来家教孙女丁言文和丁言仪,即我的大姐和二姐。那时她俩一个7岁,一个5岁。钢琴放在客堂间的左墙边。大姐小时候特别调皮,每次学琴时,老是东张西望,看到门外小朋友在玩,她的心就痒痒的。为了让两个女儿能好好学琴,妈妈王汉玉就坐在一边监督,有时让她的妹妹王小玉坐镇。
  当时我还小,只觉得挺好玩,这个东西怎么会发出那么美妙的声音。在我印象中,那位女老师长得很美,瘦高个,两条长辫盘在脑后。有一次,她来时手里提了一个长盒子,我本来在弄堂里玩,看见长盒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连忙跟了进去。只见她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长长发亮的乐器,长大后,我才知道那叫长笛。她让姐姐们听她演奏。哇,那声音真是太美了,我躲在门边听着,也不出去疯了。最近我问大姐,是否还记得长笛的事情?她说,“记得,那是老师为了提高我们学钢琴的兴趣啊。”
  这架钢琴在“文革”中被抄,后来折价只卖了100元。听说有人在一所小学里看见这架钢琴,可人们都已不知道这架钢琴曾给我们姊妹的童年带来了多大的快乐……终究琴缘难弃,家里又买了一架钢琴。
  我现在居然仍能弹出当年姐姐们的练习曲,如《往事难忘》。据以后考进上海音乐学院的二姐考证,这首曲子来自于美国出版的钢琴谱,并有唱词,“啊,给我讲那好听的故事,往事难忘,往事难忘。啊,给我讲那好听的老歌曲,往事难忘,不能忘。你已回来,我不再悲伤,让我不幸,你背我久流浪。我相信你,一样爱我仍然,往事难忘,不能忘。”
  又如还有一首四手联弹,那是用两个拳头在黑键上来回滚动:哆来米索索,哆来米索索,哆米索拉索米米,米来哆拉拉……
  那位好看的女老师叫什么名字,姐姐们都已忘记。可是小时候学到的音乐一直伴随着她们,乐感也特别捧。现在步入老年,她们还参加时装队、声乐班、舞蹈组,都是老年行列中的佼佼者。现在只要家里有聚会,她们就会弹起钢琴,周围的人也会随着琴声唱起来,跳起来,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