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讯-年份
上海音讯期刊

第1期-第7版

2012/4/11 16:47:12

她把爱留在人间
李严欢

  科学大师钱学森的夫人、着名女高音歌唱家和声乐教育家蒋英教授年轻曾在德国与瑞士深造多年,后随钱学森在美国又徜徉于音乐海洋里,收藏了许多珍贵的唱片和乐谱,观摩了众多名家名团的演出,艺术修养极为丰富。1954年她随钱学森突破重重“封锁线”返回祖国。
  起初,蒋英到中央实验歌剧院任独唱演员,后来组织上为便于她照顾钱学森的生活与工作,便把她调往中央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任教。虽然她十分留恋舞台,但还是走上了教学岗位。
  半个世纪中,蒋英辛苦耕耘于讲台前,编教材、译歌词,默默奉献,用大量的心血和汗水,用自己全面的艺术修养、娴熟的外语知识、周密的教学计划,独树一帜地培养出众多活跃于国际舞台及饮誉海内外的弟子。当年,学成归国的蒋英在上海举行独唱会后,曾有评论预言在她日后的艺术人生中或许将“吐射出原子式的灿烂光芒”.而如今这样的预言在她悉心培养的傅海静、姜勇、祝爱兰、赵登峰、孙秀苇、杨光、多吉次仁等弟子身上也得以实现。
  蒋英教学,尤重为学生打下正确、扎实的基础。她常说:“我觉得本科生最重要的是基本功,根扎得深,树才能长高。有了好的基本功,他们可以自己往上添东西。”女高音孙秀苇刚到蒋英班上时,母音唱不干净,老师就为她选择了一些母音清楚的歌,让她将五个母音先唱清楚。接手傅海静后,他的嗓音状态并不好,老师又让他先不要急着唱大的咏叹调,而是按他的程度,为他准备了德国、法国的艺术歌曲。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演唱的作品,蒋英还放弃休息,为学生们翻译歌词、翻录各种版本的示范录音。这样细心、耐心的教学,使学生们既感动又得益。
  终其一生,蒋英就是这样深深地爱着自己的教学事业与学生。有一年,她哮喘发作,靠着激素才能控制,仍坚持抱病授课。有位学生正在学习舒曼的艺术歌曲,因她不会德文,只能由老师念一个词,她学一个词。老师边念边喘,一旁的家人看不下去了,劝她去治病,她说什么都不答应,念到最后声音都哑了。教好学生,她才放下乐谱,被家人送进医院。还有一次,为帮一位学生准备国际比赛的歌剧曲目,蒋英又在病榻上辅导学生不断试唱、纠正。一本《费加罗的婚礼》的乐谱,生生被她“折磨”得散了架。
  蒋英绝无门户之见,但凡有其他老师班上的学生登门求教,她一样尽力指导。女中音杨光在中央音乐学院师从的是陈瑜老师,她赴英国参加卡迪夫声乐大赛前夕,便是在蒋英教授的无私授教下准备比赛曲目的。最终,杨光没有辜负老师付出的辛劳,成为第一位捧得卡迪夫比赛“水晶杯”的中国人。
  学生眼中的蒋英,不仅是位严师,更似他们的慈母。她始终认为,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应该融洽,是朋友式的。课堂上,她让学生们乘兴而来,乘兴而去。课堂外,同样关心着学生们成长中的点点滴滴。蒋英早年的学生、着名男高音歌唱家吴雁泽将自己与恩师的感情归纳为三种:第一是师生情;第二是亲情;第三是友情。“三点加在一起,就使得我们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没有断。”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蒋英省下自己的供应票,常带着学生们去莫斯科餐厅,品尝美味的炸鸡、面包和黄油。“蒋先生把我们这些孩子当作她自己的孩子。”吴雁泽深情地回忆。
  改革开放后,蒋英建议学生们去国外深造,并主动帮助联系学校,包括机票的预定。有些时候,她甚至为参加国际比赛的学生填写外文申报表格。有位学生在法国获得比赛第一名时,蒋英却正躺在医院接受心脏手术。打从十多岁就“跟在蒋老师身边”的女高音祝爱兰深情地说蒋老师“已不仅仅是我的声乐老师,她已成为我生命、情感世界中的一部分。她像一个母亲,而我就是她的孩子”.
  老师对于艺术的执着与敬业精神,也深深感染她的每一位学生。作为我国最早登上美国大都会歌剧院的歌唱家之一的男中音傅海静,是蒋英的得意门生。他说:“老师是一个不愿意吹捧自己的人,自己有十分的本事,她只说出五六分。但对于学生,她有十分本事却用二十分花在学生身上。在我学习期间,如果交给我一个作品,蒋老师会从歌词的翻译、每个词的发音到作品的时代背景,以及演唱时的状态等等,都非常细致地告诉我,这在现在的老师当中已经不多见了。我1983年第一次去英国参加国际比赛时,没有钱做演出服,蒋老师亲自带我出去订做中山装,在经济上给了我很大的支持。老师就像父母一样,无论什么地方都在关心你。蒋英老师给我打的基础使我没有走过弯路。”
  2009年9月5日,蒋英的六位得意门生在北京音乐厅以一场音乐会祝贺恩师的九十华诞。那一晚是属于蒋英教授的。穿着一身宝蓝中式衣服的她,那般神采奕奕。她说,她教的学生现在已是老师,他们已经教出了自己的学生。有一天,如果学生的学生也同台演出,那才让人兴奋呢。她手把手培养的那些名闻中外的学生以及他们年轻的学生们,一定会在心中铭记老师高尚的品德、广博的学识和母爱似的恩情。
  如今这位对世界充满深爱的美丽长者,乘着歌声的翅膀与钱老在天上相聚了。

 

东瀛同行不忘董锡麟
丁言昭

  随着大幕徐徐拉开,一阵优美动听、亲切熟悉的《白毛女》旋律响彻观众厅,这不是我国的芭蕾舞团的演出,而是去年秋天来自东瀛的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这部保留剧目的在沪公演。
  1955年,松山芭蕾舞团创始人松山树子和清水正夫夫妇,把使他们感动得落泪的中国电影《白毛女》,改编为芭蕾舞剧首演于日本东京,隔着大洋“为中国人民献上一份发自内心的礼物”.1958年,日本版《白毛女》冲破重重阻力到中国公演。
  此后,松山芭团曾12次访华。1971年第四次访华演出时,由松山夫妇的儿子、儿媳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担任主演,周恩来总理观看了演出。次年上海芭蕾舞团,在孙平化团长的率领下,带着中国版的舞剧《白毛女》赴日演出,开展“芭蕾外交”,这年终于实现了中日邦交正常化。
  我的丈夫董锡麟是上海芭团的主要演员之一。 1964年他开始在中国版的《白毛女》中扮演杨白劳,先后演了一千多场,2003年10月15日他因病去世,至今已有8年。在过去的岁月里,董锡麟曾多次与日本同行切磋芭蕾艺术,交流扮演杨白劳的心得,多次与日本同行畅叙友谊。所以日本同行一直铭记着他。去年来沪演出《白毛女》前,松山芭团特设晚宴招待中国同行。在“感谢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横幅下面,挂着五六幅中国舞蹈家演出的《白毛女》剧照,其中一张正是董锡麟扮演的杨白劳,.晚宴将近结束时,日本芭蕾同行又一次捧起董锡麟的剧照,然后全体为之默哀、鞠躬……深深表达对我丈夫的怀念和尊重之情。晚宴我没有出席。
  翌日,董锡麟的学生张源源来电话,激动地告诉我晚宴的一些事情,一再叮嘱我一定要去看松山芭团的首场演出。
  松山芭团首演的当晚,我与上海芭团的一批老演员都手捧着花束,走进大宁剧场,边走边想见到小清水和森下等日本朋友,该说些什么……
  这次来沪演出,仍由已年过六旬的森下和小清水担任主演。夫妇俩敏捷的身段和富有张力的表情,使人感到他们仍然这样年轻,仍然这样才华横溢,仍然这样富有艺术魅力。芭蕾是艰苦而残酷的艺术,他们矫健而具有活力的表演,给国内的同行很多启发和鼓舞。
  演出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我跑到舞台上,上海芭团许多老演员纷纷向日本同行献花。我不知该怎么办?这时,董锡麟的好朋友朱国良看到我,一把将我拉到舞台中间,要翻译过来,说:“这是董锡麟的夫人!”话音刚落,众人马上在舞台中间让出一个空挡,我看到一位日本演员高举着董锡麟的剧照,只见剧照中的杨白劳一手挡着风雪,一手握着扁担,双目炯炯有神,望着远方……周围的日本朋友在喊着什么,可惜我听不懂。此时,日本扮演杨白劳的演员,紧紧地拥抱着我,嘴里说着话,翻译告诉我他说的是:“非常幸运,能够见到你,我们敬爱的董锡麟先生的夫人,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此时在如此巨大而浓厚的友情包围中,我早已激动得心潮起伏,泪如雨下,不停地向日本朋友们深深地鞠躬,再鞠躬……
  当我承载着松山芭团舞蹈家的深厚情谊返回时,耳边又响起演出结束后,一位日本友人用略带生硬的中文朗诵的一段话:“我们坚信,这有着美好深意的中国故事《白毛女》也将不断进化,成为展现当代和未来的艺术瑰宝,成为一颗永远闪耀在中国、欧亚大陆、乃至世界艺术舞台上的明珠。”中日两个版本的舞剧《白毛女》,凝聚着中日舞蹈家、中日两国人民的心血和友谊,日本朋友对同行董锡麟的怀念,不仅是对芭蕾艺术的热爱,而且是弘扬中日一衣带水传统友谊的生动佐证!

 

管乐声声唱十年
赵  坚

  十年来的每个元旦下午,本市专业的管乐工作者和业余管乐吹奏者总要举办一场“上海管乐新年音乐会”,今年是激情洋溢庆华诞,管乐声声唱十年。
  早在上世纪初的上海,随着西方列强来沪,许多吹管乐的洋乐手纷纷进入本市演艺界,上海工部局乐队、百乐门舞厅乐队中都有他们的身影。抗战胜利后,侵沪日军曾在崇明岛留下了一批铜管乐器,使小小的岛上竟有大小几十支铜管乐队。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的二十多年来,上海的管乐演奏水平有了飞速的提高。从2003年起,更由上海音协管乐专业委员会牵头,创建了国内首个示范性的“上海管乐新年音乐会”而且一办就是十年,逐渐成了文化品牌。这十年间,音乐会的形式是丰富多样的:第一届由管乐专业委员会邀请十所在全市有一定影响力的办管乐团较好的学校演出。当艺海剧院响起了由着名指挥家曹鹏先生指挥的几百人的管乐团发出震撼人心的交响轰鸣时,那激动人心的场面至今难以忘怀!
  第二届音乐会更是热闹,由原先的一场新年音乐会发展成持续一周的管乐艺术周活动。曹鹏先生指挥了上海交通大学的交响管乐团及上海大管乐团(由108位大管演奏者组成的乐团)的演出;林友声先生指挥了上音青年交响管乐团、民航中专交响管乐团及复旦附中交响管乐团;程寿昌先生指挥了罗店中学、高境一中及上海申城爱乐交响管乐团的演出;中央音乐学院的冀瑞铠教授指挥了浦东新区少年宫吹奏乐团 ……当年上海最活跃的13支管乐团竞相登台献艺,着实热闹了一周。
  其后几届新年音乐会各具特色,印象深刻的有:罗光鑫先生指挥的由76支长号组成的吹奏团(这可是国内的首创)、全国特级教师孙幼丽老师带领的崇明路小学管乐团、吴恩昌老师带领的华师大四附中管乐团、章民老师带领的华初管乐团和姚迪老师带领的市西中学管乐团等。
  为了办好2012年“上海管乐新年音乐会·十周年庆典”的演出,管乐专业委员会提前半年就开始了筹备。由孙铭红会长主持的会长会议决定:十周年的庆典音乐会要隆重、有质量。为此音乐会的上半场由管乐专业委员会下属的各专业研究会演出了短小精悍的节目,先行祝贺。下半场程寿昌先生指挥上师大交响管乐团亮相,更加浓了喜庆的色彩。由于节目雅俗共赏,特点鲜明,受到了听众的热烈欢迎,音乐会出现了“一票难求”的盛况。
  “十周年庆典”音乐会中最具亮点的要数赵曾茂先生创建的上音单簧管演奏团,乐团配置了2支高音单簧管、2支中音单簧管及3支低音单簧管,在何也墨的指挥下,乐团音色非常丰满。德彪西曾说过:“韦伯管弦乐的音响是从对每一件乐器有深入骨髓的了解而获得的。”此番,单簧管乐团选用了韦伯的《奥伯龙》序曲,真是深思熟虑的选择。一些独奏节目也精彩纷呈。
  大管独奏选用了维瓦尔第的《第一奏鸣曲》,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演出效果。维瓦尔第一生作品数量浩瀚,其中一种器乐独奏曲被称为“通奏低音奏鸣曲”,正是他作曲取得的荣耀,各类低音乐器均可演奏同一乐谱。可见维瓦尔第的作品受欢迎的程度。维瓦尔第对大管有一种偏爱,他一生写了40首大管的乐曲,《第一奏鸣曲》是里面的一首。
  双簧管独奏选用了法国作曲家弗朗塞斯的《花钟》,此曲是作者1959年为双簧管和乐队而作的独奏曲。演奏者李子慕演奏得活力十足,并让听众感受到了作品所具的“机智、风雅”的特色。
  长笛独奏的女孩还是南洋模范中学高二的学生,但却是一个“资深”的声部首席。她演奏埃内斯库的《如歌与急板》驾轻就熟,一组低音区丰厚温润的音色,显示出扎实的实力。
  过去总有人讲“上海的铜管乐演奏不如北方”.近年来,一批批青年教师出国深造归来,引入了许多先进的理念,教学成果斐然。音乐会上的“长号三重奏”、“小号八重奏”、“圆号四重奏”,无论从气息运用、音色技巧及音乐的处理均表现出相当的水准!“上海管乐新年音乐会·十周年庆典”演出,令我们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蓬勃向上的活力。而这恰是每年元旦“上海管乐新年音乐会”品牌的内涵之所在。